拓跋朔兰用汤勺搅着那雪白沸腾的羊肉汤,手臂渐渐停了下来:
“那我又能怎么办呢?
第一次成婚,我不也是找了自己喜欢的吗,结局不还是这样?
那这一次,我找个自己不喜欢的,没有一点动心的,那么他就再也伤害不了我了。
我最恨鹤兰因的时候,都没对他彻底下得了狠手,我也厌恶如此不够决绝的自己。”
草原黄昏时候的风,变得有些微凉,将拓跋朔兰的发丝涤荡开来,飘荡在额角,乱了她的面容。
江云娆黛眉轻皱,伸手拍拍她的背:
“可也不能用一段随意的感情去冲抵上一段失败的感情,你不会得到解脱的。
我听说鹤大人在匈奴命都快没了,是真的吗?”
拓跋朔兰点首:“真的,可我不想回头。”
江云娆其实很能理解她,语声柔缓:
“人都喜欢以自己认可且想要的方式被爱。
同样都是爱,但只要不是自己想要的那样,都会觉得难受。
鹤大人是个不多言之人,性子内敛从不外放,跟你这草原雄鹰一般的女人,的确是天差地别。
但如鹤大人那样内敛之人,都亲自追到匈奴去了,我倒是觉得这份感情是有些分量的。”
鹤兰因在大周朝堂上,外表有多温柔,行事就有多狠辣拒绝。
拓跋朔兰暗恨道:“可我追了他七年,七年都没能唤起个什么,如今这重视不知从何提起。”
江云娆乌眸依旧明媚,温柔的看着她:
“鹤大人连中书令的正一品官位都不要了,往后几十年都在北境,不打算升职回朝了。
皇上意见很大,但他很决绝,想来也是为爱疯魔了一次。
朔兰,我说这些,不是让你跟他和好。
而是在告诉你,人都很难以要求对方用自己想要的方式来爱自己。
爱的表达,也分很多种,你需要的是清晰的辨别。”
拓跋朔兰鼓着腮帮子:
“可他从未说过一句喜欢我的话,想要和我在一起,什么心悦之词都没说过,就冷冷清清的站在那里,一等就是七年。
可这些年,在一起的时候,我嘴都说起泡了,什么无赖不要脸的话都说过。”
江云娆笑了笑:“我们大周有句话叫做君子论迹不论心。
一个人对你如何,你别听他说了什么,你只看他做了什么。
说谎,是最低的成本,但切切实实的付出就不同了。
喜欢是一种感觉,但爱却是具象化的表达,你自己感受感受。”
几年前,先单于拓跋朔鸿因病驾崩,留下呼延真与拓跋野一双孤儿寡母。
那时拓跋朔兰崩溃无助,还要跟伏氏斗争,继而爆发了匈奴最惨烈的内战。
那半年,是鹤兰因一个人留在匈奴王庭护住小野,参与辅政,算是稳住了大后方。
可后来,鹤兰因也愤然离去,她总是在他的好与绝情之间,辨别不出什么是他的爱。
拓跋朔兰抿着唇,将头低了下去:
“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嘛,先成婚再试着接触。你从前跟大周皇上,不也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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