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倩在楼下尚且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已经给丈夫通风报了信。
她这边见胖墩儿忽然哭起来, 便赶紧走上前去,把人抱在怀里,左右晃荡着身体, 轻声哄了起来。
彭茉莉见状也不打扰她,转火对准地上的温蔷。
温蔷平时在人前一向表现得很是知性优雅, 三句话就要带一句英文, 以此显示她曾经留洋的高贵学历;大学时候爱慕姚信和而不得, 她成日里装作不在意,可只要有姑娘凑过去跟姚信和搭讪, 她就立马要在人家姑娘后面酸上两句,说她不矜持、不体面、不像个正经女生。
如今,她神情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刚开口说话, 把那套理论套在彭茉莉头上,彭茉莉立马乐了起来,抬起自己的胳膊,一下又把人推倒在地上,然后一连串英文叽里咕噜砸下来, 最后以一个“呸”字结尾,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十分具有观赏性。
沈倩觉得这俩人不是省油的灯,视线扫过去一眼,显然还有一战。
于是连忙带着胖墩儿退出了客厅, 转身往后面的小花园里走。
谈樾原本在一旁站着, 一直没有说话,此时见沈倩离开,才迈步跟了过来。
他看了看已经在沈倩怀里睡着的胖墩儿, 轻咳一声,在母子身边的座位上坐下,开口问到:“你最近还好吗?”
沈倩撩着眼皮看他一眼,压根不准备回答他这个问题:“你不会是专门来找我的吧?”
谈樾沉默一晌,好半天了,才望着沈倩脸上细腻白嫩的皮肤,长舒一口气,告诉她:“我是来找你的,我知道你来这边看阿尧,是想让他给你做新专辑。”
沈倩后背往座椅上面一靠,撇了撇嘴巴,对于这样的寒暄显然无甚兴趣。
她过去看小说电视剧时,其实挺喜欢看那种情侣破镜重圆的剧情的,如果那里头再加上一点儿爱而不得,一点儿狗血撕扯,那她可就更欲罢不能了,恨不得成天拿个手绢儿给里头的男女主角加油呐喊。
可这种事情一旦落实在自己身上,那感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起来。
沈倩扭了扭胳膊,心情有些不美丽,龇着牙笑笑,便只能歪着脑袋问到:“所以呢?”
谈樾见沈倩看向自己,立马把自己的上半身坐直,轻声回答:“我听夏蓉说了,这个阿尧性格挺古怪的,年纪大了,思想又很封闭。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其实可以把建平和也介绍给你,你应该知道,在业内,他比阿尧可有话语权多了。”
沈倩听见他的话,乐了,拿过来一颗话梅糖放进嘴里,索性直截了当地问到:“不是,谈樾,你过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儿啊?咱两快两年没联络了,你突然找着我,就是为了给我介绍制作人?不能够吧,这事儿别说你不信,街上的狗都不能信呐。还是说,其实你私底下做了什么缺德事儿,得消消业障,普度普度众生?”
谈樾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很是多情地回答:“我只是有些想你,我前一阵子,特别想你。”
沈倩差点没被他这语气吓出个心肌梗塞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仍在熟睡的儿子,挑着眉毛问他:“你没毛病吧?咱两分手这么久,我该说的话也说了,该打的人也打了,现在我跟姚信和儿子都生了,你突然跑过来跟我说,你特别想我?难道,是上次那一段缠绵悱恻的回忆还不够,你又上赶着让我来打你一顿,啧,看不出来,你这小同志人挺敞亮,思想挺肮脏啊。”
谈樾没有在意沈倩这些话,他两处了那么些年朋友,可以说,沈倩是个什么性格,他一清二楚。
早些时候,因为对于性/事的好奇,谈樾被秦小裴勾着上了床,那会儿的新鲜感是挺强烈,可到后来,两人去了日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秦小裴矫情自私的性格短板显露出来,加上她平时来者不拒,跟身边不少男人都有暧昧,两人矛盾渐生,谈樾本身又是个做艺术的,天生多情,优柔寡断,时常吵着吵着,就想到了曾经的恋人沈倩身上。
人在年少时,或许会为了刺激本身而选择放纵,可当真正失去了那些绵长细腻的温情之后,他又会开始缅怀那些曾经唾手可得的点点滴滴。
谈樾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前阵子临近毕业,忙碌自己的毕业作品,灵感枯竭,不知白日黑夜,昏天暗地,有时睡在床上,朦胧之中,就开始回想起他和沈倩小时候的样子。
他在那样濒临疯狂的时刻,像是醍醐灌顶一般,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对于沈倩浓烈的怀念和爱意。
所以此时,他听见沈倩这样毫不留情的一串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深感亲切,于是抬起头来,笑着说到:“你就当我是犯贱吧。”
沈倩惊呆了。
她愣在原地掏了掏耳朵,沉声叹气:“看这悲催的生活把孩子逼的,都成什么样儿了。”
谈樾没有理会沈倩的讽刺,把自己的身体往前倾了倾,看着沈倩的侧脸,目光闪烁地说到:“你瘦了。”
沈倩点头:“为爱减肥。”
谈樾又说:“你也好看了。”
沈倩又点头:“为爱美容。”
谈樾深吸一口气,笑道:“你的性格倒是没变,还是这么招人喜欢。”
沈倩很是羞涩地抿了抿嘴唇,眨着眼睛,嘚嘚瑟瑟地回答:“我老公也这么说。”
谈樾原本怀念的神色霎时一顿,胸口发闷,语气也开始带上了些酸涩的味道:“你嫁的这个姚家长孙倒是也不简单。”
沈倩“唔”了一声,没有搭他这个腔。
谈樾于是丝毫不见外,手指敲了敲座椅的把手,就又开口说道:“我听我叔叔说,你这个丈夫十几岁就进过少管所,在美国上学的时候,好像还开枪弄死过人。你跟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睡在一起,不会觉得害怕么。”
沈倩知道谈家是军政背景,里头也的确有几个能人,所以谈樾这话说出来,她没急着反驳,只是笑了一笑,反问到:“所以呢,一个入室抢劫的家伙,美国法律都认可,您在这儿为他鸣什么冤?”
谈樾低头扯了扯嘴角,他的五官不如姚信和精致,这样故作温柔的样子,难免显得有一些刻薄,他移了移自己的胳膊,轻声说到:“那你觉得,在那样一个高级安保的大楼里,为什么唯独只有你丈夫的公寓被人入室抢劫,而更关键的是,一个单纯入室抢劫的案子,为什么又会跟国安局扯上关系?”
沈倩听完他的话,脸色忽然之间就沉了下来,皱着眉头,语气很是不悦:“你到底想说什么?”
谈樾想到自己前一阵子梦到沈倩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表情,像是一只护犊的雌性,张牙舞爪,竖着浑身尖锐的羽毛,可是那时他梦中的沈倩,护住的人,却明明还是他自己。
所以谈樾闭上眼睛,不再去看沈倩的样子,垂着脑袋,只是低声告诉她:“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什么是及时止损。我不在乎你生过一个孩子,你也看到了,孩子跟我相处的很好…”
沈倩这会儿终于醒悟过来,咬牙切齿地打断他的话:“你他妈这是在劝老娘出轨?”
谈樾抬起脸来,连忙摇头回答:“当然不,我怎么会这么侮辱你,我是在正式向你求婚。你可以带着孩子和我一起去日本定居,当然,如果你喜欢,我们也可以回国。我们两个,毕竟是初恋呐,无论从共同语言,从认识的时间,甚至从感情的纯净度上来说,我比你现在这个声名狼藉、庸俗不堪的丈夫,难道没有好太多么。”
沈倩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时哑然无话,一边眉毛高高地挑起来,像是在看一个疯子,差点被他这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逗笑了,“啧”上一声,若有其事地说到:“还真没有。谈樾,这么说吧,这个在你嘴里声名狼藉、庸俗不堪的男人,是一个让我从身体到心灵都无比崇拜的男人。就因为他曾经跟国安局有过联系,就因为他小时候经受过你们这些人没有经历的痛苦,他就活该一直被人看不起,活该被你们当做是恶人,甚至连一个正常的家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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