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身离开,过主街之后拐上叉街直奔平康坊而去。
路上王源有些发笑,却更加的有些疑惑。想着柳熏直恭维自己的话多有不实,虽然看上去自己确实是有些名气了,但却并非如柳熏直口中描述的那般夸张。在柳熏直口中,自己似乎已经成了全民偶像一般,甚至会危及安全,但事实并未如此。那么自己不被允许自由外出的理由其实是荒谬的,绝非这个缘故。
半个时辰后,王源进入平康坊的坊门。一进.平康坊中,站在纵横交织人流如潮的坊内街道上,王源立刻便惊呆了。倒不是因为平康坊的繁华热闹,也非街道两旁各家青馆的楼阁廊檐之精致华美,而是因为王源的耳中充斥了街道两旁青馆之中传出粗细高低不一样的歌声。
虽然人声嘈杂,虽然歌声断续,虽然曲调陌生,但王源还是能听清唱的是什么。
左边的红玉馆大厅中唱的是: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右前方的青岚馆唱的是: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左耳朵听得是: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右耳灌进来的是:人面不知何处,桃花依旧笑春风……
王源几乎傻了,几乎每一家路边的青馆之中都在唱着自己最近写出的几首诗,这让王源突然有了一种小时候在后世逛集贸市场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小时候跟着老家的爷爷奶奶去赶集,走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走几步便能听到商家摆放的露天的音响中这边放着:“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那边放着:“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而走几步又能听到:“我在仰望……月亮之上……”。而能在集贸市场上放出的歌大多是正在全国各地火爆流行的神曲。
现在,在这里每走几步,听到的都是自己那几首诗谱成曲调在表演,这让王源心中不知何种滋味。王源很难描述自己的感觉,显然自己确实如柳熏直等人描述的那样,已经凭借诗会以及几首搬运诗出名了,但眼前这种火爆的架势,还是让王源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尴尬。
王源平抑心情深呼吸了几口,提醒自己要镇定,既然自己的诗在此处如此火爆,王源可不想被人认出来,那恐怕真的会寸步难行。于是低头疾走,很快找到了位于坊内十字街西首的秋月馆。
平康坊中,十字街是最繁华的位置,而数十家最出名的青馆也正是位于十字街上;其他的不上档次的妓院便只能存身于叉街或者是横巷胡同之中了。
秋月馆并不是平航坊青楼中的老大,在平康坊中梨花馆才是行业翘楚,但秋月馆也并非籍籍无名,这一点从巨大的门楼和招牌,以及院内高高耸立的高达三层的精致楼房便可看出。和十字街上其他青馆比起来毫不逊色。
王源来到秋月馆高大的们楼前,两名带着灰色布帽的魁梧男子正坐在门前的条凳上晒着太阳,一名满脸脂粉的女子握着一方白色手娟正百无聊赖的边打着阿欠边和两名壮汉闲聊。
此时正是午后时分,按照大唐的生活习惯,此刻各大青馆开门不久,还有不少彻夜陪客人狂欢的妓.女尚未起床,再往后推一个时辰,才是客人们陆续上门的时候,一直持续到日落时分,坊门关闭,才算是高峰期过去。
门前迎客的女子显然起来的时间不久,满脸脂粉也掩饰不住倦意,当看到王源在门口探头探脑时,她只瞟了一眼王源,但看着王源身上的装束便失去了兴趣。
王源不管那么多,迈步便往门里走,那女子弹簧般的跳了起来,拦住王源皱眉道:“喂喂喂,你这人要做什么?要进门也不打声招呼?”
王源笑道:“进这里也要打招呼么?贵馆开门不是做生意的么?”。
“呀,你这人说话好没道理,青楼之中便没规矩了,什么人想进来便进来?”
王源笑道:“那怎么说。”
女子翻了翻白眼曼声道:“怎么说?找相识的还是来尝鲜的啊?看你这样子也是第一次逛馆子,告诉你知晓,新郎君逛青馆资费可是加倍的哈,钱拿出来过个目,带足了钱便能进去。”
王源笑了:“原来还有这个规矩,不过我不是来寻快活的,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你在咱们秋月馆有认识的相好?我怎么见你眼生?去去去,一看便知道没什么钱,攒着你那点钱去干该干的事去,讨饭一般的人也学人家逛馆子。”那女子满脸鄙夷,翠袖连甩,赶苍蝇一般的要将王源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