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国舅,何大将军,就这么想当霍光么?”
灵帝冷冷的声音如同尖刀一般直插何进的耳中,一时间它也是如芒在背,吓得慌忙跪下,全身寒毛的竖了起来。
“朕还没死呢!”
灵帝将案几上的黄金镇纸狠狠掷于何进面前,冷哼一声甩袖子就离开了南宫,何进吓得连连磕头不已。
等何进反应过来,周边早已安静一片,诸位臣工早已走个干净,就连劝谏“盟友”袁隗、杨彪也走了,空荡荡的南宫大殿中就他一个人,宛如一头蠢驴一般趴在地上。
“你还敢说你没有谋害于我?昨日你劝我进谏天子立皇子辩为太子,说好袁隗杨彪两个老匹夫今日会相助于我,可结果呢?两个老匹夫摆了我一道,让我差点被天子杀于南宫之中!天子今日对我面露杀意了你知不知道!”
何进指着陈琳咆哮不已,想起今日灵帝反问他时候的目光,他到现在都不寒而栗。
陈琳满脸鲜血,平静道:“那袁司空和杨司徒是否复议了呢?”
何进怒道:“那种复议和捧杀有何区别?”
陈琳冷笑道:“若是捧杀,大将军此时早已横尸南宫,焉能再次与琳咆哮?”
何进闻言梗了一下,愣愣看着陈琳。
陈琳再次冷笑道:“昨日便告诉大将军,是携势劝谏,大将军莫不是以为天子会和颜悦色当场答应吧?”
什么叫携势劝谏,就是趁着何苗任车骑将军,加上何进大将军,兄弟二人掌天下兵马四分之三,张温未归,朝中只有十常侍的时候,威逼天子妥协。
何进气势一滞,这才缓缓坐下,闷闷不乐。
陈琳也不再冷言冷语,叉手鞠躬道:“大将军,你也知道,天子不喜皇子辩,此番本就是威逼于天子,倘若袁司空和杨司徒再劝谏力挺皇子辩,天子看朝臣统一反对他,只怕会当场处斩大将军。”
何进闷声道:“那此番岂不是得不偿失,还恶了天子?”
“非也。”陈琳温言道,“此番就是让天子知道天下欲立皇子辩的决心,而又不能过于刺激于他,若是事情顺利,天子明日之内就能做出决断。”
“若是天子还是不立太子又如何?”
陈琳哈哈一笑:“兵法有云,战时无完全之局,胜算三分则拼之,五分即全力付之。”
何进眉头这才渐渐松开,走下正厅,从袍子上撕下一条布条,亲自为陈琳包扎伤口,歉然说道:“是我心急了,刚才误会了孔璋,求孔璋不要厌我才是。”
陈琳心中冷笑,可是嘴上却是温言道:“大将军对琳有知遇之恩,琳万死不能报之,何言厌恶?且吾辈努力,也只不过求诛杀十常侍,还大汉清明,我陈琳万死不悔!”
何进闻言才松了一口气,细细为陈琳包扎完伤口,又与其攀谈片刻,才把陈琳送出将军府,目光复杂的看着陈琳离去。
袁氏!
安得何等心思?!
不过一天时间,宫中便有诏书下来,天子为巩固京畿防守,在西园招募兵士成立西园三军及助军,典军共八千人护卫西园,执金吾羽林军不再担任西园护卫,特设西园八校尉为其主官。
其中灵帝自认无上将军,任中常侍,小黄门蹇硕为上军校尉;加袁绍袁本初为虎贲中郎将,任中军校尉;屯骑校尉鲍鸿为下军校尉;议郎曹操为典军校尉;大长秋赵忠族弟赵融为助军左校尉;前大长秋曹节女婿冯芳为助军右校尉;谏议大夫夏牟为左校尉,淳于琼为右校尉!
此诏一出,天下哗然,原本京畿防卫包括左右羽林军都是大将军何进掌控,西园三军虽然只是护卫西园,可是谁人不知,天子久居西园?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天子突然增加西园三军,分明是在分何进的权啊!
而且原本闲居在家的袁绍,又是任虎贲中郎将,又是任西园中军校尉,一时间也是震惊洛阳,风头无两,坐实了袁氏年轻一代领袖的位置。
有人为此担忧,这些事十常侍的人。
也有人为此高兴,久经党锢困扰的袁绍再次复起入仕,是不是标志着党人大规模复起的时候到了,何进失势的同时,十常侍是否也开始失宠了?
天子不但没有向何进妥协,反而反击如此之快,如此之凌厉,如同一记撩阴脚狠狠正中何进痛处。
何进听到这条诏令,当真是欲哭无泪,本来他还想找陈琳的麻烦,可惜陈琳再出现时,身边面带笑容,谦逊施礼的赫然便是当今天子禁卫军西园中军校尉袁绍袁本初。
“明公,别来无恙?本初叨扰了。”
纵是何进对袁绍恨得牙根直痒,可是袁绍毕竟是天下仲姓的袁氏年轻领袖,又是党人领袖天下楷模,如今笑立于他门前,他能如何?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于是他只能压住心中的郁闷,阴阳怪气的将袁绍情境府内。
等袁绍再出大将军府时,两个鬼怀鬼胎的人居然是把臂同行,宛如兄弟,他们在何府之内谈了些什么,除了陈琳无人得知。
至于陈琳,依旧还是将军府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