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报景帝,却在一天之后暴毙在家中。这时朝中才有人发现,原来姜臣的权力以大到如此地步,竟能只手遮天。
景帝好像被蒙蔽了眼睛,对世家的境地、姜臣的手段视而不见,却随着姜臣的作为颁布了一道又一道打压世家的指令。
弘景七年八月,荀家在朝为官的族人皆被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处斩。自此荀家家中除上至甲子、下至弱冠的男子外,再无成年男子。而剩下的一干老弱、妇孺,也被驱逐至北地,有生之年及后代不得回朝。
那年我不过十四,在被驱逐去北地的路上因水土不服,上吐下泻以致病倒。整个人形销骨立,被押送的官兵以无法救治为由抛下,可谁料我命大,最后竟活了下来。一路艰辛,走了近一年才到南方,我因着年纪尚小,且没有户籍,竟无法在府衙里找到正规的工作。后来听人介绍,便去码头做纤夫,因为纤夫活累又苦,时常有人因过度劳累暴毙而死,渐渐的不被府衙所允许,成了黑活儿,也因此纤夫不忌年龄,随便招人,只要年轻力壮就可以去工作。
平日里我在码头做纤夫,闲下来就随渔民出海捕鱼。有一次出海捕鱼时,我们从海中捞起浑身是伤的王琅,渔民见海中捞起个人,还是活的,不敢接,便被我接下了。我想着,这人既然伤成这样,估计也活不下去,就悄悄把他带回家,扒走他身上绸缎做的衣服、精心制作的配饰想拿去卖,他不会知道,更不会有别的人知道。
可我没想到,这人在那样重伤的情况下还能有意识,在我扒他衣服时忽然抓住我的手,冷冷的说了一句:“救我。”吓得我六神无主。待他说完他又昏死过去,于是我赶紧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扒光,准备卖出去以后就把他重新扔回海里去。岂料在我起身时他又醒过来死死抓住我的手,力气大的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个重伤的人。
他手死死的抓着我的手,任凭我怎么也挣脱不开。心里想着先等几天,等他死了就能松手了,可两天过去,没等到他死,我自己倒饿的快死了。我饿的头昏眼花,又没有吃食,只好答应救他,气急败坏在他耳边喊着:“我救!我救还不行吗!等我救好你,你若是不能好好报答我,我定饶不了你!”
明明昏死着的人,听到这句话居然像是放心了似得,勾起唇角,脸上露出一个笑。死死抓住我的手,也终于松开了。
后来我一直在为他买药熬药,码头的活渐渐有些被耽搁下来。眼看着一年的积蓄在慢慢减少,我心疼的很,决定白日里在码头干活,夜里照料王琅。
约莫过了一个月左右,王琅才渐渐好转,醒了过来。他似乎不记得昏死时所做的事一般,也不记得我曾对他有过恶意,居然真的以为我是出于本意,心中善良才会救他,还为了照顾他,买药熬药花了不少钱。他朝我连连道谢,还向天发誓,必定会好好报答我。
既然他都那样说,我也不好意思说破。左右我也不是什么热心助人、为人诚恳的君子,我照顾他一个多月,花了那么多钱,还费了不少心思。若不让他好好报答我,那我可真是个傻子。
自此,王琅便跟在了我身边。
重复着拉纤、捕鱼的生活差不多有一年。一年后我赚够了上路的盘缠,决定悄悄回朝,而王琅也提出与我一同回朝。
我当然不同意,多带一个人就意味着要多花一份钱,我赚的钱本来就不多,哪里够两个人一路上吃住?可王琅却说,他说只要回朝了,就能报答我了。我心里将信将疑,就被他拖着上路。
那料这一行,竟是八年之久。
遇见她时,恰好是我及冠那年。因着被驱除,本应隆重举行的冠礼,不得不一切从简。
我们在一处没落寺庙中举行冠礼。冠礼行至结束时,忽然有个衣衫褴褛的女子,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慌慌张张的模样,好像有人在后面追赶她似得。
她看起来很急,瞧见我们举行冠礼,似乎有些吃惊,没有出声,居然蹲在一旁看我们。
王琅轻瞟了她一样,朝我说:“无碍,继续。不要因着外人误了时辰。”本来满心好奇的我,因他这句话,不得不忍住。
待冠礼结束,我才有机会正眼看她,心中因着她的安静,对她有些好感。见冠礼结束,她站起身,忽然朝我们跪下,重重一拜,说道:
“劳烦二位公子,救妾身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