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身体的本能在跑步,耳边均匀的呼吸声和稳健的脚步声一下下敲在她心上。她不清楚边册为什么不揭穿她,这种未知让她更加慌张,似乎头上有一把刀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
大清早的,心情就开始大起大落,她有些承受不住了。
因为连续跑了一个月,即使加班的时候都没有停止过,沿着湖滨大道跑一圈对柯怡来说是小意思。
虽然边册每次都坐在咖啡厅看他们跑,但是看他的身体素质,毫无疑问跑起来也不费劲。
但是肖叶就不行了。做设计的本来就缺少运动,再加上最近一直在看柯怡让他看的设计案例,他几乎是下了班就待在家里,周末也不出门,完全宅在家里,就是个缺乏运动的宅男。
跑了不到一半,他就吃不消了。
“老大,我不行了,跑不动了,你继续吧,我先回去了。”他停下来,一只手叉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柯怡略微停顿,看了看他说:“好,你回去吧。”
肖叶走后,就只剩柯怡和边册两个人了,外加一条金坷垃。
心虚得不行,再也没有办法忍受这种煎熬,柯怡停了下来跟边册摊牌,道歉说:“对不起。”从来都非常自信、挺直着脊背的她低下了头,不敢看他。因为跑步,她轻微地喘息。
“那是你的下属?”边册的语速如常,跑了半圈下来,他的呼吸一点变化都没有,好像只是走了半圈一样。
柯怡点了点头。他们一共相遇了三次,似乎每一次都是她特别狼狈的时候。
“所以别人都不知道你在外面做兼职?”
柯怡又点了点头。她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为了买直升机不得不做起各种奇葩的兼职,却依旧想在熟人面前保持自己以前的形象。
的确虚伪又可笑。
在这一瞬间,她有些厌弃自己。
因为她赚钱的目的太容易让他产生好感,所以她的那点虚荣都变得不是事儿了,反而显得可爱。看着她此刻垂下了脑袋,露出了纤细白皙的脖子,边册忍住了想要伸手摸一摸的冲动,说:“慌什么,我又没说什么。”他的语气里带着男人特有的傲然,好像她说的那些谎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偏偏这样不屑一顾的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包容和柔软,像是在安慰她。
柯怡惊讶地抬起头。如第一次在瓷都,她彷徨时被他邀请进店一起做了个陶瓷,如第二次在边城,她即将堕落时他出现告诫自己一样,这一次,他依然是天使。
看到她惊讶的目光里还带着慌乱、欣慰和足以让男人生出保护欲的信赖,边册到底还是没忍住,伸手抚摸上了她的脖子。
触感细腻柔滑,跟他想象的一样好。
柯怡先是震惊于他这莫名其妙的动作,随后他手指摩挲而产生的颗粒感让她生出一阵痒意,身体轻微地发颤。
她心中的尴尬和消极,因为萦绕在两人身边的暧昧变得氤氲起来。
天暖起来以后,早上来湖滨大道晨练的人变多了,很热闹。
金坷垃像是感觉不到主人的关心,在边册的脚边乱动。
在柯怡出声之前,边册先收回了手,看着她又红起来的脸,漆黑的眼中闪过愉悦,说:“这是惩罚,以后再说这样的谎不要让我发现。”
说完,他带着金坷垃跑了起来。
柯怡愣在原地,脖子上轻微的颗粒感似乎还没有消失,皮肤上依旧残留着男人指尖的温度。他把这种特殊到让她战栗的动作当作是惩罚,是允许她再犯还是下不为例?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柯怡拿到直升机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可是寻找帮她开飞机的人的事情还是一筹莫展。
有直升机驾驶证的多半是高端人士,谁会愿意来给她开直升机?即使她花了重金寻找。
“你这两天看起来有心事?”在公司里遇到南封,南封关心地问。
以南封的人脉,或许认识会开直升机的人?
柯怡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没有办法轻易地把自己心里的秘密说出来。她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你跟宋雅怎么样?”
提起这个有意往结婚上发展的女人,南封的语气并没有多柔软,甚至连唇边的弧度都不曾变化。
“就那样吧。”他又把话题转移了回来,“柯怡,你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可以找我帮忙。”
柯怡心中很暖,朝他笑了笑说:“好。”
万般无奈之下,柯怡再一次想起了边册。
从种种迹象来看,他是会开直升机的。
一天早上陪跑结束后,她尝试着跟他提起这件事。
边册拒绝了,语气里的漫不经心让她怀疑他根本就没走心。
“为什么?你会开飞机的不是吗?帮我一次就好。”她请求说,“或者你有什么条件,我也会满足你。”
边册的目光忽然变得暧昧起来,问她:“什么条件都能满足?”
柯怡语塞。他这种赤裸裸的要求不知道是真是假,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时,边册又说:“即使你要肉偿也没用,我不会开飞机,从来不会。”
他的语气比平时还要恶劣一些,柯怡有些气恼。同时,她从中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好像每次提到“飞机”“飞行”时他就会变得有些烦躁。
她只好放弃,继续去网上找。
几天以后的一个晚上,就在她心情焦虑地刷同城消息找直升机驾驶员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打电话来的是边册,想到他拒绝自己的样子,她就恨不得挂掉。
电话响了十几秒,她终于还是接了。
“柯怡。”
边册低沉得不同寻常的声音让柯怡愣了一下。
“金坷垃丢了。”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压抑。
知道金坷垃对边册来说有多重要,柯怡立即站了起来:“你在哪儿?我来跟你一起找!”说着,她拿了件外套,带上了钥匙,穿着拖鞋就出去了。
晚上的公园里人很少,黑漆漆的。边册的身形很高大,半边的身体被路灯照亮了,另一边隐在了夜色里,只有个轮廓。他独自站在那里,不说话的样子有些落寞孤独。
“金坷垃是在这里丢的?”
听到声音,边册看向她。
“从家里跑出去的。有人说看到它往这里跑了,但是我找了两个小时都没找到。”他的语气里没有了以往的漫不经心和恶劣。
她从没见过边册这个样子。
她碰了碰他的手臂说:“我们分头找。”
刚刚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正要离开的时候,边册抓住了她的手。
柯怡疑惑地看向他。
“你一个女人,大晚上不安全,一起吧。”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一丝脆弱。
柯怡的心立时软得跟水一样。
边册把公园找过了,他们就把寻找的范围扩大。一路上边册都不说话,柯怡看不得他沉默的样子,便与他聊起了金坷垃。
他养金坷垃五年了。
他把金坷垃当作最亲的亲人。
柯怡知道边册的父母都还在,他们那个甲方公司就是他父母的,她却没有问他为什么最亲的不是父母。她只是觉得,把一条狗当成自己最亲的亲人的他让她心疼。
找了大半夜,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他们终于在一条小巷子里找到了被卡住的金坷垃。
它呜呜地叫着,可怜哀怨。
边册和柯怡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它弄出来。
获救的金坷垃像是吓坏了,用脑袋蹭着边册的腿寻求安慰。
“傻狗,下次再乱跑就不要你了。就你这胖得跟猪似的,看谁家养得起你。”边册一边没好气地骂着,一边拍着金坷垃的脑袋安慰它,较真的样子像是在教训孩子。
金坷垃被他拍得叫了起来,往柯怡身后钻。
看边册虽然嘴里骂着,下手也不轻,但是眼睛里却是柔和的,柯怡觉得特别温馨。
回去的路上,边册像是气不过,时不时还要朝金坷垃踹上两脚,力气却越来越轻了。
“傻狗,让你再跑。”
金坷垃嗷嗷直叫,乌黑的眼睛里满是无辜。
柯怡到了小区门口,正要进去,却发现边册带着金坷垃也跟来了。
她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我没带钥匙,大半夜的找不到开锁师傅,也没带钱包。”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你借我点钱,不然让我去你家住一晚。”
柯怡怀疑地问:“真没带?”
边册点了点头,很坦然。
今夜,柯怡的心里很柔软。想到他会忘带钥匙的原因,她有些不忍心。
两人都没带身份证,开不了房,她决定收留他一晚。
比起边册的工业风loft,柯怡为了省钱而租的房子小得不能看,只有一室一厅。
“进来吧。”第一次让男人在自己家过夜,柯怡的脸有些红,“没有适合你的拖鞋,光脚吧,地上很干净。”
房子虽然小,却精致得如她本人。
边册在玄关处站着看了一会儿,直到柯怡觉得自己私密的空间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了,他才牵着金坷垃走了进来。
进去后,边册的目光被一个当作隔断的架子吸引了。
“武直-10、武直-9、C919、B777、B747……”顺着架子看过去,他可以准确地念出所有飞机模型的型号。
他的声音低沉动听,每一声都像敲击在柯怡心上。
“没想到你有这么多飞机模型,客机、武装直升机、教练机都有,很少有女人是这方面的爱好者——”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戛然停住。
柯怡想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边册的目光停留在了架子上的一个白色瓷瓶上。
灯光下,白色瓷瓶的曲线轮廓散发着静谧的光。许多年前瓷都的记忆涌上,安静的雕塑瓷厂、匀速旋转的拉胚机,还有迷失在其中的女学生,他甚至记起了那轮廓上不太流畅的地方都是出自他的手。
他看向站在原地的柯怡,目光中带着惊讶和奇异,问:“你是那个时候的女学生?”
就像柯怡许多年后见到边册发现他变了许多一样,边册也无法把眼前这个执着、要强,甚至染上许多职场习气的女人,跟那个纯净、青涩的女学生联系起来。
两人的渊源终于被揭开,柯怡心中除了雀跃他还记得自己之外,还有些苦涩,苦涩的是变了的自己。
“是的。”她垂了垂眼睛。她并没有告诉他边城酒吧里的那个女人和瓷都的女学生是同一个人。
怎么会变化那么多?
边册想问,可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他嘴边那恶劣的笑容慢慢淡了,他是最清楚一个人为什么会性情大变的。直觉告诉他,她的变化跟她想买直升机有关。
想起她为了赚钱陪金坷垃跑步的样子,任性了许多年的边册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他偷偷朝金坷垃做了个手势。
就在柯怡想起了过去有些感慨的时候,忽然被金坷垃扑了个满怀倒在了沙发上。金坷垃被边册养得很好,身上的毛又滑又顺,暖暖地蹭着她的脸,她瞬间被治愈了。
随后,她听到边册说:“你的直升机驾驶员找到了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在边册的声音里听到了久违的暖意。
不是对着狗,而是对着人,对着她。
抱着金坷垃玩闹的柯怡停了下来,开始发愣。
“我有证,你要不要?”边册靠在沙发一侧耐心地说。因为他身形高大,双腿修长,柯怡那精致的皮沙发被衬得像玩具一样小。
“当然要!”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眼底的苦涩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欣喜和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崇拜。她是坐在沙发上的,不得不抬头才能看到边册的表情,那一点崇拜被她这仰望的动作给放大了。
男人都喜欢被女人崇拜,尤其是漂亮优秀的女人。
边册此刻的心情尤其好,默不作声地朝金坷垃做了个手势,于是刚刚准备站起来的柯怡再一次被金坷垃扑倒了。
这一下算是替他抱她的。
柯怡跟金坷垃玩闹,边册就在一旁看着。他曲起一条腿,倚在沙发边的样子依然充满着力量,眼中是平常很少见的柔和。
早些年的渊源终于被揭开了一部分,在柯怡和边册心里都留下了不小的震荡。可是他们却不像大部分人那样热切地去追溯,而是因为都不想回忆过去,故而默契地选择了闭口不提。
到了要睡觉的时候,柯怡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她的沙发有点小,边册一个大男人得蜷缩着才能睡。
可是把床让给一个男人,自己睡沙发,她又是不愿意的。
“我们一个人一条狗,你就让我们挤在一张这么小的沙发上?”
确实有些委屈边土豪。
柯怡提议说:“要不然金坷垃跟我去房间里睡?”
她刚洗好澡,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馨香。并不是香水那样存在感很强的气味,边册嗅着却觉得勾人得很。
“金坷垃自己睡,不然我跟你进去睡。”他的目光落在了她左侧的耳垂上,那里有一滴她从浴室里带出来的水,要掉不掉的,看得人心乱。
柯怡挑高了眉毛。
她都好心收留他过夜了,他怎么还能这么恶劣?
深知跟他计较下去吃亏的只会是自己,柯怡懒得理他,推了他一下说:“我要去睡了,客厅随你怎么睡。”
她这一下没把边册推开,反而给了他机会。他毫无征兆地一只手按上了她的后颈,另一只手划过她脸颊的轮廓,抹去了她耳下的一点水渍。
柯怡下意识的挣扎在边册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强势之下没有起到丝毫作用,更让她心惊的是他拇指划过时的轻柔。男人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女人耳下细腻敏感的肌肤,痒到了心里。
边册感受到了她的僵硬和颤抖,觉得这种痒意会传染,传染到了他的心尖上,让他不想松手。
他向她走了一步,把距离拉得更近。
他前倾的动作使他们几乎贴到了一起。像是靠近了热源,柯怡立时出了汗,紧张得声音都变了:“你干什么?”
边册笑了起来,答得很坦然:“想仔细看看自己当年留下的惊喜。”
的确是惊喜。
他从不相信缘分,柯怡只是他遇到的形形色色的路人中的一个,但不同的是,隔了这么多年,他再次遇到了她。当认出她的时候,他心里是高兴的,仿佛收到了一份来自时空的精致的礼物。
被他称为“惊喜”,柯怡的心被触动了一下。他的双眼如阳光明亮,被注视着的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荒芜草原上唯一的绿洲、唯一的清泉那样被珍视,好像她就是他的生机一样。
这种感觉让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柯怡卸下了防备和抵抗,心中经过了一阵柔软后又变得很脆弱,只想投入那个带着热度的怀抱。
边册缓缓地低下头,靠近柯怡的嘴唇。她因他而展现出的脆弱,让他升起了很强的保护欲,想去安抚她,用他的吻,用他的气息。
就在他们目光胶着、呼吸越来越急促、唇就要相触的时候,边册的电话响了。
所有的暧昧和氤氲都在这一刻停止,边册狠狠地骂了句脏话。
他看了看手机,心情不佳地说:“我去接个电话。”声音还带着一丝嘶哑。
柯怡已经清醒了过来,看着去阳台接电话的边册,她暗自红了脸,心跳得飞快。要不是来了个电话,今晚她跟边册……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的唇要落下来的时候她居然一点都不想反抗,甚至想迎合,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议。
另一边,边册心不在焉地听着电话。风吹走了一些燥热,他似乎还在回味着,想着刚刚要是亲下去,说不清是走肾还是走心了。
他的鼻间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气,脑中一幕幕出现的是她细腻的肌肤,、长长的睫毛和粉嫩的唇,一定很软。要是刚刚亲下去了,今晚谁打电话来他都不会接。
被惊扰到后,柯怡已经收起了脆弱,再也不会像刚刚那样受边册影响了。但是边册安的什么心,还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她不知道。有一个即使什么都不做存在感都很强的男人在,这一晚恐怕会很难熬。
不过最终边册没有住在这里。
接完电话回来后,见边册并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而是看向了架子上的飞机模型,柯怡松了口气。
沉默的气氛有些尴尬。
没过多久,楼下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
虽然只有两声,但是在深夜里很清晰,扰人清静。
谁这么缺德?
柯怡皱了皱眉,借此走向了阳台。
停在楼下的车正打着双闪。
正当柯怡想着这栋楼似乎没人开这样低调却又名贵的车的时候,边册走到了她身边说:“我朋友来了,今晚你可以松口气了。”
柯怡有些意外,原来是来接他的。
什么样的人才能跟边册做朋友?
出于好奇,更出于主人的礼貌,她把一人一狗送到了楼下。
“我说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你的语气怎么那么差呢,原来是我坏了你好事。应该告诉你我车坏了,没办法来。”车窗摇下,露出了一张英俊的脸。
竟然是当红小生秦放。
柯怡被他说得老脸一红,尴尬地看着前方,好在灯光昏暗并不明显。
边册侧头看了她一眼,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随后又把头撇了回来,挑了挑眉毛,语气里带着不满和不耐烦:“话这么多?”
秦放也不接他的话,而是下车走向柯怡,十分优雅地说:“我是秦放,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你好,我叫柯怡。”他打量着柯怡的时候,柯怡也在打量着他。
秦放大学的时候就因为帮一些杂志拍封面而小有人气,出道几年后就连续与几个大导演合作,参演了几部票房口碑双收的电影,从此专心于大荧幕,隐隐成了这一代小生中的领军人物。
网传土豪边册与当红实力派小生秦放的关系特别好,居然是真的。
看到秦放,原本在边册身边安安静静的金坷垃忽然活跃起来,摇着尾巴跑向他,前腿不停地往他身上爬,把他的衣服都拉变形了。
刚才优雅的气质完全没了,秦放语气里带着抱怨和惊慌说:“阿册,管管你的狗,每次都这样!看见帅的就往上扑。”
边册没有要制止的样子,凉凉地说:“它是公的。”
秦放下意识地答道:“那就是嫉妒我长得帅。”
柯怡差点笑出来。
秦放是北方人,身材高大,边册跟他差不多。可是跟边册的冷硬与野性相比,秦放就像是个接地气的大男孩,像娱乐八卦里说的一样。
看闹得差不多了,边册才叫回金坷垃。
柯怡看得出来,秦放对自己充满了好奇。她在职场那么久,天天跟难缠的甲方打交道,这方面也是高手,不管什么问题,统统笑着打太极推了回去,什么都没透露。
送走他们后,柯怡回去洗了个澡,躺到床上找手机的时候才发现有个未接电话,九点多的,是南封打来的,那时候她正在跟边册一起找狗。
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想到他应该已经睡了,她就没有打回去。
第二天早上,柯怡收到了边册的消息,说他还在秦放家,早上不需要她陪跑了。她就又睡了个回笼觉,起来后直接去上班。
早上的会议结束,南封单独把柯怡叫去了办公室。
柯怡以为是关于正在进行的项目,他还有什么叮嘱她的,就专心地等他开口。
很多人进老板办公室就会紧张,甚至连手都不知道要怎么放,不光是因为老板气场强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许多公司老板的办公室都会用一些深沉的色调,比如黑色的老板桌,以及一切比较不亲切的配色。
南封的办公室虽然没有让人感觉到压抑的重色,乍一看还有些清新明亮,却从格局上,通过空旷的空间和大面积的留白给人压力,不动声色的压力,很符合他给人的感觉。
这个办公室是柯怡根据对他的了解亲自设计的。
南封却不着急说话,他给柯怡倒了一杯煮好的黑咖啡,等到咖啡的香味在空间里散开,让人从工作的状态中慢慢舒缓开后,才说:“你搬家了?”
这个问题让柯怡一惊。
她要买直升机的事情从没跟边册以外的任何人说过,也没有人知道她在这一年多里做了些什么。
不对,她还跟陆隐说过她会买直升机,会把直升机开到他面前,只是陆隐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你怎么知道?”南封不是个好糊弄的人,柯怡在脑中飞快地想着合理的解释。她不想让人知道她为了个有些可笑的执念做了那么多傻事,她想在所有人面前展现出最精致的一面。
南封说:“昨天我妈做了些你喜欢吃的蛋糕让我带给你。我正好路过你家,打电话让你出来拿,你没接电话,我就送了上去。谁知道开门的不是你,我才知道你搬家了。”
柯怡这才想起昨晚没有接到的电话。
她去过南封家几次,南封的妈妈很喜欢她,经常会让南封带一些她做的烘焙食物给她。
以前南封都是第二天带到公司给她的,没想到昨天居然会送来给她。
他都亲眼看见了,她也不好不承认,只好解释说:“住得有点不顺心,我就搬了。搬了有一年了吧。”
南封对她太了解了,柯怡感觉到了压力。她手摩挲着杯子,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些。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身处这个自己亲手设计的办公室里也会紧张。
“我记得这个房子你当初找了很久才找到,特别满意。”南封的目光已经落在她的身上很久,一直没有移开。
柯怡刚想解释说是因为邻里关系,就听见南封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柯怡,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了一些,衣服与桌子摩擦发出了细微的声响。他的语气很温和,好像不管柯怡有什么困难都会帮她解决。
这让柯怡更加感觉到压力。
其实以她跟南封的交情,她开口找他借钱,不管多少他肯定都会借的。可是借钱的目的让她羞于开口,也不想这样得到帮助。
喝了口咖啡,嘴里苦涩的味道让柯怡精神起来。她的眼睛变得更明亮,脸上露出了惯有的笑容说:“我能有什么事?只是因为跟邻居有些不愉快,我就搬了。”
南封看着她,轻轻地笑了笑,说:“看来是我想多了。”
柯怡松了口气,朝南封眨了眨眼说:“南总,上班时间禁止聊私事,想聊什么可以放到下班,顺便请我吃个饭。我一会儿组里还有个会要开,没事的话就先走了。”
南封像是被她逗笑了一样,眼睛里带着笑意,语气里带着包容和宠溺说:“好啊,今晚一起吃饭,顺便告诉你七月初你要跟我去德国出差,见一见AJ事务所的人。”
七月初的时候,她的执念应该已经完成了,彻底告别了一段过往,去一趟国外也能当是散心。
“好的,我安排一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