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刑厌是被烟味给呛醒的。睡眼惺忪之中，他看到刑路早早地醒了，靠在床头，食指和无名指指尖轻轻夹着一根烟。

    “抱歉，没忍住。”刑路边说边把烟摁进烟灰缸里熄灭。

    “没事。”刑厌扶着刑路的腰，从被窝里坐起来，刑路顺势把人揽进怀里，刑厌就乖乖的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空气安静了许久，刑厌以为刑路只想两个人这么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下一秒便被刑路打消了这个念头。

    刑路问他，“你为什么突然喜欢我。”

    “你什么意思？”

    “除了想盖住别人的痕迹以外，主要原因是什么？”

    “明知故问。”

    “......以前你初中的成长记录手册上明明写着你喜欢的是‘温柔哥哥’。”

    “还有这回事儿？”

    “有。”

    刑厌绞尽脑汁想了一下，看着他在记忆库搜寻无果的样子，刑路一言不发地打开床头柜最下面的一层抽屉，没想到他拿出来一本蓝白相间封面的本子，样式刑厌似曾相识。

    刑路翻到那页他早已经烂熟于心的页码，直指当时的刑厌写的那一句潦草的话：我的愿望是和我的温柔哥哥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你总是习惯很不好，喜欢把书本到处乱丢，到时候要用的时候又找不到，所以我一直都在帮你收拾整理。我，也是无意间翻到了这本，我想看看你是怎么样记录你的成长过程，就看到了这句话......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的感情有了变化，但是我一直告诉自己，不应该打破我们之间的平衡。我不想你跟其他孩子不一样，所以这些年我努力做好一个哥哥该做的，你喜欢温柔的哥哥，那我就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直到你18岁生日那晚，我看到你衣服上有其他女人的口红印，我嫉妒，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刑厌心里的谜底忽然之间得到了解答。

    明白了这些年刑路在自己面前努力压制的接力克制的那份情感究竟是什么。原来占有才是他的本性，温柔体贴只是他的保护伞。

    只是不希望那一面吓到自己，所以才在自己面前装这么多年。

    刑厌一直都以为生日那晚的事情是个意外，但其实早有伏笔，是蓄谋已久。换做刑厌喜欢刑路这么多年，压在胸口成为心里最深的秘密，看到他成年生日聚会回来，衣领上有女人口红印的时候，估计自己也会气得爆炸吧。

    那时候刑路的想法是什么呢？成年之前还有理由管着自己，成年之后便再也管不住他了。一切的一切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积压在心里的所有的感情终于在一个小小的导火索的刺激之下得到了释放发泄。

    他的刑路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强大，却又最心狠手辣的人。

    清楚了自己的内心想法之后，刑厌任何一句言重的话都舍不得说出口。如果他能早一点了解刑路，就会知道，疯是他的本性，温柔只是他的保护色。

    如果他知道偏爱的意义，便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抓耳挠腮，焦头烂额，像是在火上烤的栗子，热极了要崩破壳；如果他能多了解刑路一点，便会知道，疯狂是他的本来面目，温柔体贴只是他的保护色；如果他能多了解自己一点，便会知道自己曾经的乖巧和温驯不复存在，他变得爱打架是因何而起。

    刑厌的反射弧很慢，慢到过了这么多年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所幸的是，他明白的不早，却也不算太迟。

    刑厌记不清为什么自己当时会在哥哥这个词前面加上“温柔”的前缀，大概率是因为那时候上作文课老师在教主谓宾定状补。

    他荒废学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当时课代表收手册的时候，他急匆匆地为了糊弄完，又想着单单一个“哥哥”太过苍白，便想都没想加上了温柔的前缀。

    刑厌听完了之后，突然放松的笑了起来。

    原来梗横在在两人心中最大的隔阂，竟是多年以来的一个阴差阳错的误会。

    看着刑路满脸自责而又挣扎的痛苦样子，刑厌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某一处隐秘的恶趣味得到了满足。

    可等到那阵快意彻底消失时，靠近左心房里面的那颗正在跳动的脏器，感受到的就只有疼痛。

    沉默许久，刑厌才又好气又好笑说道，“我看你得的不是疯病，你是得了蠢病，‘喜欢自己的亲哥，希望他把我按在地上c’这种话也能写到成长记录手册上去吗？”

    这下换刑路懵了。

    想起自己在成长记录手册上写的那句话，刑厌继续问刑路，“那你现在幸福快乐吗？”

    “当然幸福，你就是我的快乐源泉。”

    刑厌嗤之以鼻，“我不是快乐源泉，我是喷泉，你不是最了解吗？”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