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开口道:“既如此,那便由许从事总领五千兵马断后,粮草辎重一律按最高规格给你留下,务必……要活下去。”
“诺!”
……
日落天暗,漆黑的夜幕笼罩了这片大地,安静的大营似乎一如既往,没有发生变化,只是凑近些看,才能看到借着夜色掩护,袁绍大军已经开始撤退,而不远处的伊阙关依然安静,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
灯火通明的中军主帐,袁绍已经带着自己的幕僚团和高级将领们离去,只剩许攸领着一班中级军官在此。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许攸大步行至主位,就在袁绍的主座上一掀衣襟,当着许多人的面安之若素地坐了下来。
“呵,原来是这般感觉吗?倒与下面没什么区别。”自嘲地笑了笑,许攸呵呵自语道:“自北及南,如丧家之犬,却又自诩名士以谋天下,许子远啊许子远,当真可笑至极!”
摇摇头,继而虚抬双手,许攸微笑道:“诸君,请安坐。”
军司马、曲军侯们面面相觑,他们平日里是没资格进这中军主帐的,此时哪怕明知袁绍等人已经在南下的路上,但积威之下,也不敢逾矩。
“此地无有他人,若连诸君都做不得这位置,难道要让那些弃我等而南逃的懦夫来坐?”
此言一出,一些人顿时热血上涌,当即便有一名曲军侯大喝道:“我来!”
曲军侯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但有些不伦不类的坐姿还是暴露了他心中的慌乱。只是稍稍过了一会儿,佯做不屑地道:“也没甚么特殊的!”
有了带头之人,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入座,原本高级将校和幕僚议事之处,顿时变了一幅画风。
许攸满意的笑了笑:“诸君,若是连这些位置都不敢坐,又如何能有勇气去面对那位席卷天下的魏王?明公他们南撤,将这里交给我等,那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等的,包括这些位置!”
“许先生说的是!”那名率先坐下的曲军侯立时叫嚷道:“都要掉脑袋了,还怕这怕那,怕个卵!”
一时引起了不少人附和,而一名稍显冷静的军司马抱拳问道:“先生,还请明言,我等究竟要做些什么?”
“自然是为大军殿后阻击。”许攸从容道:“只要挡过今夜,明公允尔等弃械投降。”
军司马蹙眉分析道:“此并非难事,通过这两日鏖战的情况来看,伊阙关守军并非精锐,哪怕是今日新到的那批人,显然也不是精锐。我等攻城有难度,阻击当是无碍。”
许攸反问道:“那若是魏王不与我等战斗呢?”
“这……”
“霸王穷途末路,尚能斩将刈旗,当年淮阴侯若是一意强攻,虽然胜负不会改变,但垓下之战势必惨烈万分。魏王虽不如淮阴侯用兵如神,但也并非庸人,若是……”
话未说完,外间竟出现了骚动,凝神细听,却是有靡靡楚音传来,多是荆扬软语。
“呵,倒也不必再做猜测,果然来了。”许攸呵呵笑道:“四面楚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