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清流沽名钓誉、弄虚作假、巧言令色,凡事也愈发拘于礼法。
但礼法当以时而定,制令各顺其宜,而非视礼法如无物。有德无才者,庸也;有才无德者,祸也!当年定下察举制之时,孝武皇帝恐怕也是作此想法吧,宁要有德无才者,不要有才无德者。”
董昭微微沉默,俄而沉声问道:“那无才无德者又如何?”
“我知你想法,确实,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这正是你所忧愤之事,对也不对?”
董昭坦言道:“不错,天下官位九成被这些无才无德之人占据。当年贾使君入冀,我为瘿陶长,亲眼看着当时的巨鹿太守挂印封金逃之夭夭。
如今冀州的局势,便是拜这些狗官所赐!张口礼法、闭口道义,若真是问心无愧,又岂会惶惶而逃?
从那时起我便明白了,道义礼法都是谎言,只是嘴上说说的东西罢了,到了关键时候,谁又会在乎呢?”
“可如今并非关键时候。”
董昭一怔,驳道:“战场形势瞬息万变,难道将军就有万全把握战胜张燕?”
“为何没有?你可知中山各姓又整顿了五千人马?常山张氏亦募集了一千余人。张燕早已是强弩之末,只待援军投入战场,便可一举成擒!”
“这些大姓怎么会?”董昭有些感到难以置信。
李澈平静的道:“战事之前,本官走了一趟中山甄氏,为使君提亲。”
董昭身子晃了一晃,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才是真正的功利之举啊!”
“此战不仅是要消灭黑山,也是为了定下使君在冀州的地位。鏖战而胜,与奇计而胜,终究是不同的,更不用说这奇计还有伤天和。
屯田之事,正缺战俘为之,董国相一番妙计,倒是让俘虏们对官府避如蛇蝎。拜你所赐,这些贼寇恐怕是不能用了。来年粮食短缺,董相君又该如何为之?”
“屯田、屯田,难道你真的全凭这些俘虏自愿?”惊诧之下,董昭连尊称都抛在了脑后,只是茫然的开口问道。
李澈叹息道:“农耕之事,虽多是仰赖上天恩赐,但务农之人的积极性也无比重要。若是消极怠工,或是整日想着逃跑的俘虏,我又如何敢把这些土地交给他们?
本是以利相诱,各有所得,也是本官以信誉背书,才渐渐诱来不少贼寇。如今官府这般残待俘虏,你又让他们如何相信屯田这一新政令?”
董昭终于低下了头,颤颤巍巍的伸手扶住头上的冠梁摘了下来,双手捧着冠梁,苦涩道:“下官自作主张,坏将军大计,有损使君名望,罪莫大焉,不敢再居显位。”
然而,前伸的手臂却被李澈一把抓住,董昭疑惑地抬起头,却见李澈指了指周围,这才蓦然发现身边已是围了一圈士卒。
见董昭看向他们,所有士卒都单膝跪地,示以敬意。
李澈叹息道:“你所为虽然莽撞,但终究是有利于战局之举,至于其他过错,自有使君决断。
事分两面,你不愿将士们伤亡过多的心意终究不是假的,唯愿你能将其推而广之。你说你厌恶无才无德者,那为何不能去做一个德才兼备的命世之才?有才无德,难免白费了你这卓越的才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