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称雄北地,且与使君有不浅的交情。这二人水火不容,使君迟早要做出决断。
此时二人之间还算克制,尚有缓和的余地,若是等到二人开始火并,那时节恐怕就是悔之晚矣了。
助刘景升,则道义难全,有损使君名望;助公孙伯圭,则礼法有缺,予人攻讦之柄,确实是两难抉择,但澈相信,使君能做出最合适的决断。是以只是为使君搭建了这一平台,并不打算进行干预。”
田丰听完这席话,低头陷入沉思,良久后沉吟道:“府君这般作为,难免有些逾矩。”
李澈笑道:“我知元皓的意思,自不会自以为是的擅作主张,计划之初我便已对使君和盘托出,得了使君首肯才邀请北境的两位会盟。”
田丰微微点头,转而道:“既然府君心中早有成算,那今日邀丰垂钓,恐怕是另有他意?”
李澈微微沉默,自地上捡起一块石子上下抛动,悠悠问道:“听说元皓前些日子去见了子明公?”
巨鹿张臶,字子明,少时曾于雒阳太学游学,学兼内外,归乡后养志不仕,专注私学,门下弟子共有数百人,乃是冀州一等一的隐士大贤。
历任冀州刺史、巨鹿太守皆有征辟,然而都被张臶拒绝,而且李澈还知道,这位张子明是真正的隐士,一直活到了魏国青龙四年,也就是公元二四零年,寿一百零五岁,一直未曾出仕,期间袁绍曹操都曾征辟他,也都被一一拒绝。
卢植之子卢毓称赞他是“上不事天子,下不友诸侯”,淡泊名利,超然世外。
田丰去拜访这等人物,自然是有原因的,他幽幽叹道:“本也没想瞒过府君,想来丰被子明兄拒之门外的事情府君也知道了。”
李澈嗤笑道:“子明公笃学隐居,不与时竞,以道乐身,元皓却因俗事搅扰,自然会吃闭门羹。若是上门谈经论学,又岂会如此?”
田丰微微一怔,惑道:“府君向来最是厌恶隐居不仕,不受征辟之人,例如对韩元长,府君便多有微词,为何对子明兄却另眼相待?”
“澈厌恶的是沽名钓誉、投机邀名之辈,如那韩元长,自号隐士不仕,最终却受了袁术征辟,可谓自取其辱。
而子明公这等真正的隐士,又有何可憎之处?说到底,天下近道之事非只做官安民一道,潜心向学,著书论事难道不是好事?”
田丰苦笑道:“府君此言必是敲打于丰,断不会有错。”
“不错。”李澈很干脆的点头道:“人说田元皓刚而犯上,这一点澈并不担心,只要言之有物,犯上又如何?但这几日元皓所为却是让澈大失所望,颍川来人了,所以你们急了?这般行为,称之为嫉贤妒能亦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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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鹿张臶,字子明,少游太学,学兼内外,后归乡里养志不仕。李明远为巨鹿太守,辟,不诣,乃赞其风骨。田元皓惑曰:“养志不仕者,府君素轻之,何以独赞张子明?”
明远笑曰:“如韩元长者,养志不仕,志在邀名,一朝得高位,则礼义皆无。张子明笃学隐居,以道乐身,如古之隐士,上不事天子,下不友诸侯,断无可轻之处。”
元皓然其说。
——《世说新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