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石经、海内闻名,其时卢植正是雄姿英发,其风采卓然,傲立于世。
如今的卢植已然显得垂垂老朽,其还未到知天命之年便已发须皆白,脸上也有了一道道皱纹,唯独其眼神依然锐利,如剑锋一般。
卢植看见刘备的表情后微微不悦:“玄德何以做此小儿女态?徒惹人笑!”
刘备只是不语,表情却越发难过了。
卢植却是明白了其心中所想,但碍于禁宫之中耳目繁杂,只能摇头不言。
这时一个小黄门躬身走出,宣道:“宣尚书台尚书卢植、尚书令史刘备觐见!”
卢植带着刘备趋入大殿,两人对何太后与天子行礼,随即卢植入席跪坐,刘备却没有这个资格,只能低头站着。
“卢尚书,汝等何意?大将军何意?”待卢植坐下,何太后却是立时疾言厉色的开始质问。
她确实慌了,诛除蹇硕本来是一件好事,然而这件事没有经过她,何进甚至刻意瞒着她。
蹇硕是她故意留下的,甚至暗示十常侍暂缓动手,便是因为王莽之事让她心生警兆。再加上其母舞阳君与同母兄何苗的蛊惑,何太后渐渐不信任何进,意图维持一个平衡。
如今蹇硕既死,何进再无掣肘,十常侍无兵无将,天子又还幼小,根本无法抗衡何进,她担心何进行王莽之事。
卢植却是不紧不慢的回道:“太后此言何意?”
“蹇硕何罪?”原本视蹇硕为不共戴天之敌的何太后竟然说出这种话,何其荒谬。
卢植叹了一口气,避席而起,持笏奏道:“蹇硕罪三。其一,不敬天子,拥兵自重。其二,挟持王驾,意图谋反。其三,心怀不轨,谋害重臣。此三罪,罪大恶极,不诛不足以振朝纲。”
何太后冷笑道:“恐怕还有一论吧,不诛不足以震慑吾母子二人!”何太后重重一掌拍在案几上,身边的天子吓得一哆嗦,却不敢多言。
“太后,容臣直言,大将军终究与太后有血缘亲情,自顺帝以来,大汉外戚再也没有这般合适过了。如今社稷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太后正当与大将军勠力同心,扶保天子,安定江山,中兴汉室啊!”卢植对着何太后深深一礼,继而大声劝道。
何太后只是不语,一直冷笑,身边的天子却忍不住道:“可是这些天,张常侍他们一直给我讲王莽,这王莽似乎也是前汉帝王的亲戚啊;车骑将军他们也说大将军想当王莽,还说张常侍他们是家臣,是能信赖的。”
“此乃奸佞!”卢植勃然色变,大声怒斥。
继而又道:“汉室兴盛,何虑王莽?若文、景在世,王莽可敢有篡逆之心?昭宣本已中兴,而前汉衰落,正是起于元帝宠幸宦官弘恭、石显。阉宦之辈,大多心思阴邪,结党营私,残害忠良。其人不读《诗》《书》,不明是非,无治国之能却操持朝政,正乃天下之害!大将军殚精竭虑,欲诛尽阉宦,还天下以清明,天子何以反信阉宦之言,让忠良寒心!”
天子呐呐难言,何太后也是一时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