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传闻自然是五道尊门和魔门之人放出来的,这也是此次‘诛佛大会’商议出来的计策之一,佛家最重要的便是民众的信仰之力,没有了信仰之力即便是佛子降生此界法力也不会像以往那般神鬼辟易,无人能及。
更且,若没了这信仰之力那便没了佛国沟通此界的通道,对于‘药师琉璃光如来佛’来说等于失去了这处道场,再也不能遣佛子前来收摄信仰之力。也就是说这乃是一条刨根毒计,没了药师佛撑腰的佛家根本算不得什么,用不了百十年便会从这一界之中彻底消亡。
无疑,此战道门魔门两道大获全胜,佛家一败涂地,不过佛家也不是吃素的,佛经便有屠刀善用之语,更有佛火灭世之说,此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恐怕报复起来便是一场天翻地覆的恶斗。
袁飞此时已经遁走出了百十里,他一路小心并未施展遁光,全靠武道修为穿山越岭,这个度也不算慢了。忽觉地面一阵颤抖,不由得微微驻足,朝着蕲州城所在之处望去,就见一道璀璨金光直透天际,显然是道门魔门施展了什么绝大的神通彻底毁灭了那普渡佛寺。不过这些和袁飞都没有太大关系了,相反的这普渡佛寺被灭他心中大有一种快意,毕竟要不是这些贼秃抢走了洪嫣儿此时他也不会如此奔波劳苦。
即便是袁飞经历了这一夜剧烈争斗又施展了那最耗法力的坤符,还纯以体力跋涉了这许久,早就有些吃不消了,袁飞目光扫视一周,寻了一处僻静难被现的所在盘坐下来。
袁飞打坐调息了一个时辰后自觉恢复了不少体力,这才睁开双眼,看了看顺着树叶透下来昏黄斑驳的阳光,估算下时间,随后身形一动,在树林里一起一落便擒了两只羽色极为艳丽的山鸡回来。
袁飞手指微弹便有两丝火线从指间蹦出,围着两只山鸡一兜一转便将山鸡身上的鸡毛去了个干干净净,随后这两丝火线顺着山鸡的嘴巴钻了进去,开膛破腹去除污秽,随后便围着山鸡慢慢旋转起来,不片刻山鸡身上便散出阵阵肉香。
袁飞也不去管那两丝火线如何炮制山鸡,将‘玄(牛匕)口袋’展了开来,正要做什么。
此时丧柩的声音传来,虽然没有吞口水的声音,但却连尾音儿都透着抓心挠肝的馋意,“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
袁飞被这老鬼搞的烦了冷声道:“你不过是缕神魂即吃不着也闻不着,你啧啧个甚来?”
丧柩老鬼听了此言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竟小媳妇一般悲悲戚戚的哭了起来,道:“我这一辈子生性最好血食,没想到被那天杀的佛子收了神魂炼进这‘度世袈裟’之中,一关便是三千年啊,三千年,我都不知道我、这么漫长的时间自己是如何挺过来的,没想到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离开那该死的佛寺却依旧只能看不能吃,这比要了我的老命还要难受。小子,你帮我离开这袈裟吧,只要能帮我找一具结丹,不,只要是筑基以上修为的修士的肉壳便可,一旦我重回自由之身定然好好报答与你,如何?”
丧柩之言说得悲悲戚戚听之便叫人心生恻隐,若是心肠软的恐怕立时便会答应下来。
但袁飞却冷笑一声道:“老前辈,以你的身份究竟在装什么可怜?你要是以为我是见到眼泪便心软之人的话,那便打错了算盘,更不要说你现在眼泪都没有一滴只是扭捏装出几声哭嚎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算盘?什么去找旁的肉壳,你现在能从我的身上下来么?你不过是想要叫我对你放下戒心罢了,这‘度世袈裟’不知道有什么歪门道,明显是只要上身便不是那么容易能够脱下来的,这也是你为何在那藏经阁废墟之时不最开始便直接俯在我身上的原因,因为你想去找那几个开了五识以上的高僧来占据肉壳,我这肉壳对你来说明显太过单薄了些,你是不是怕我承受不了你的神魂侵占之力,最终身死道消不说还会将你的神魂也一同焚灭?”
丧柩的声音陡然消失,好半天后才冰冷冷的笑了一声道:“你这小子修为一般,倒也有几分见识。我也看出来了,你绝对不是什么和尚,不然怎么会如此简单自然的去杀鸡烤肉?”随后丧柩便没了动静,显然又去琢磨其他的主意去了。
袁飞心中暗叫糟糕,他这烤鸡实在是顺手而为,想都未想,这在心思缜密如他的身上可是实在不应该生之事,没想到大事之上没露什么马脚反倒是这平日习惯最是害人。
袁飞随后暗觉奇怪,怎么脑中有种混沌之感?慥慥恶恶好似未睡醒一般?若不是如此自己又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不过袁飞也没太在意,毕竟他实在太累,一个时辰确实休息不会来什么,况且被丧柩知道自己不是和尚又能如何?
袁飞暗叫自己以后多加小心这些细节之事,随后摄来一只烤鸡略吃两口垫补下腹,随后便身形一转去了百丈之外,顺道还袍袖一卷摘了些鲜果,袁飞驱散了一身的烧鸡味之后探手进了‘玄(牛匕)口袋’之中将度空抓了出来,哪知五厌童子大概是在这‘玄(牛匕)口袋’之中闷疯了,竟然拽着度空的小腿也想混将出来,被袁飞一巴掌拍在脑门生生打了回去。”
袁飞见度空还在昏睡之中,便手指连点解了锁住他心脉的劲力。
度空这才猛地咳了一声缓缓醒转过来。
度空的目光有些呆滞,看了身前的袁飞一眼后缓缓站起身来,借着已经昏黄斑驳的阳光看了看自己双手之上和僧袍之上的血迹,随后微微一叹,不说什么径直坐在了一块大石之上。
袁飞微微皱眉,度空醒来哭闹乃至于将他当成是杀不动的凶手他都不觉意外,并也还有些手段应付,但度空这般不声不响的却又是怎么回事?这股情绪若是抒不出来的话岂不是要被憋坏了?
袁飞走上前去方要开口,度空突然转过头来看了看袁飞微微一笑,道:“师兄不必担心,我没事。”说着小手指向远处山峦之后的残阳道:“太阳快要落山了。”
袁飞顺着度空的小手看去,果然是残阳如血,已经有大半沉在那不知名的山后了。
度空双目之中倒影着这一片血红残阳云霞,映衬得他一对瞳子鲜红无比,但这鲜红却没有丝毫血腥之意,反倒是清澈无比,是一片炽烈的祥和温软,给人一种格外暖和之意,这感觉甚至能够透进心灵之中一般。
袁飞此时不由得产生一种错觉,似乎这度空才是真正的佛徒,只有这样清澈的眼神才能将鲜血化为祥和,才能将戾气化为慈悲。
度空此时小脸微微绷紧道:“净禅师兄,你说这生生死死究竟什么时候有个尽头?不动大师死了,许许多多的人也死了,那些杀了这些人的人早晚也会死,即便是寿享千年也终究不免一死,我佛家开了九识之后的高僧确有步入佛国的,但也已经是七八百年前的事情了,当今天下佛徒何止十数万,八百年,年年累计何止千万之数?最终却仅有一人得入佛国永享长生,其他人却都要堕入地狱之中要么转入轮回要么则承受永世业火镌灼,若是地狱也能像佛国一般该有多好?那岂不是天下众人人人都可自在喜乐?若是地狱之中没有痛苦却有无尽欢乐那谁还去修那八百年才有一人走过的独木之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