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得令人窒息的黑暗,重重地压迫身体的每一根神经,它们在肉体中挣扎,嘶喊,冲撞,仿佛要从濒死之人的凡胎禁锢中解脱。
身体接近麻木的疼痛,随着每一次沉重的呼吸,被榨干了仅存的力气,似又不甘心。
宁竺正奋力睁开双眼,挺尸一般在泛黑的湖水中晃荡,她能够感受到身体残存的血液正在徐徐缓缓地融入湖水之中。
……
一群游魂贪婪地瞪大了眼睛,试探着围聚过来。
……
她一定会被吃掉,连骨头渣渣都不剩。
……
宁竺惨然地咧了咧唇角,极其无奈。
不曾想,自己居然能沦落到被一群游魂啃食惨死的地步。
从此后,九州天下必是个个欢庆,抚掌大贺:死的好,呸,女魔头!
就在宁竺觉得这一回自己肯定要死个透透的时候,一道白影突如其来利落地卷起宁竺的身体,将她腾空摔到岸上。
来自黑暗的压迫骤然褪去,游魂吓得抱头四散,紧跟着一声咆哮袭来,震得宁竺脑壳子嗡嗡作响:“不如把魂主丢去‘炼魂池’,更死得快些!”
宁竺猛一下魂归附体,讪讪地从地上爬起来,若无其事地拍拍尘土:“江儿啊,你看为君我好不容易活过来,都快记不得数年前是怎么枉死‘幽蚩湖’中的,所以才来飘荡一番而已,何苦生气?”
被唤“江儿”的,倒真是个翩翩公子,一身白衣,眉眼清明。他站在这片往生世界的旁支湖畔旁,面色愠怒,眼神却十分温柔:“你虽如此说与我听,偏那头没心眼的海龙,疯了似的催我来救你,今天可是我成亲的大日子啊!”
宁竺拼命想,脑壳子都疼了:“成亲?和谁?”
“不是魂主央求了大宗,许了他的女儿给我吗?这会儿怎就忘记了?”
他靠过来,将宁竺拉入怀里。一阵阵不知味的干燥气息窜入肺腑,没来由的让人依恋和不舍,他颓然的道:“君上莫不是要反悔,不许我娶她?”
宁竺将自己的脑壳深深埋入他的怀里。
许久,宁竺听见自己颓喃的声音,在无际的黑暗中,在晃荡的湖水碎片声里沉到了底:“可是你分明喜欢那女子啊……”
……
……
骤地一惊,宁竺瞬时睁开眼,用力地似乎想从悠远凄哀的荒凉黑暗里寻得熟悉的面貌,留给她的却依然是深不见底却昭然坦荡的无际沉默。
她自嘲地摸了摸脸庞,仿佛余温还在一般,自言自语道:江儿死一个轮回了,连模样都忘了大概,却还偏偏记得他的这番话。
不久前,狱神皋陶偷偷送了书信来,说江儿已经转世轮回,只是没能查到去处,也不得知如今的身世,若宁竺能亲自在九州寻一遭,或许能有眉目。
这原本是极其令人欣喜的事,只一想到当年大宗竟然利用嫁女儿这件事想要图谋自己的性命不成,反而害了江儿枉死,若不是皋陶偷用禁忌“死生术”,集纳了江儿的魂魄强行送入轮回之道,才勉强保住了他的元魂,恐怕也没有如今还能相逢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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