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韶正仪却有很多话想诉与她听。
将乐竹与剩下的仆妇支到屋外时,暖阁内的气氛松弛到一个点,姬蔓荷又觉出理不清的暧昧氤氲在两人之间。
他沉淀口气,往身后的枕下探出一封皱乱的信。
姬蔓荷接到手时,察封上有血迹有破损,血渍侵染墨渍,混出一片污痕。
正面书有“致蔓荷”。
她看出这是韶成礼的笔迹,从封里抽出信笺时,心下以为旧爱给自己留了意想不到的情话,哪知摊开通读,竟是一纸休书。
休书写在前,却在其上斥责她对正房动武,不尊不义、不良不让。
动武这事明明在后,姬蔓荷看到落款处标明的日子,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安排她鞭笞诺秋蕊的悲剧,是这个狠心的男人别有目的。
薄纸上落了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声音清脆又心碎。
姬蔓荷扔下不愿面对的事实,转身就要开了纱橱走人,但是怎么都掰不开那两扇轻薄的小门。
原是韶正仪刚才嘱咐过乐竹的。
现时这女人对着上锁的门心急如焚,连同他一起感受到被困住似的憔悴。
“姬蔓荷。”他轻喊一声,掀开层层叠叠的锦被并强行挪着动不了的腿下榻。
她的脑袋现在一片混乱,痛苦的暗潮汹涌,快要将她蚕食吞尽。
“为什么!韶成礼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姬蔓荷出不去,愤恨间双手握拳重重砸在门上,哀嚎着渐渐跪到冰凉的石板再也站不起来。
在外的乐竹等上一炷香的时辰,大概是听不到暖阁里还有什么动静,这才小心翼翼下了锁,开小门探头探脑,却见门后的地上蜷缩着一团人影。
韶正仪听见动静,在她未开口前往唇上点了指尖,示意她安静即可,其他的就随它去吧。
他放回手,轻轻抚上蜷缩在他臂弯里沉睡的姬蔓荷。
她哭得累了,侧卧在石板不想动,后来被他抱到怀里也没有情绪与知觉。
韶成礼对她造成了太大的伤害,休书虽短薄,却也是这世上最凉薄的无用纸。
这一天的阴霾顺延到了夜里,雪越下越大,北风乱撞在糊了两层纸的窗上,簌簌响了半宿。
她醒时屋外的风声猖狂厉害,吹起往事一幕幕,身子愈加冰冷,忍不住打出小小的喷嚏。
啊啾一声,即刻将韶正仪从睡梦里唤醒。
他覆身在她娇小的躯体,仍旧怕她受寒,便反手将被沿往她肩颈窝处尽量盖住。
姬蔓荷慢慢挪了酸胀的手臂,用指尖撩拨几下柔软的亵衣,发现它整齐服帖,并未有被解开的痕迹。
她困倦地合上眼睛,嗓音沙哑、低沉地呢喃道:“机会这么好,怎么不下手了?”
“以后我要你心甘情愿。”他只说到这儿,多余的话就算艳情再甚也不出口,惹得她无力蔑笑一会,才假装睡去。
韶正仪靠拢了身子,与她贴得更紧更亲密,从她薄弱的脊背上传来止不住的凉意,任他如何努力想要温暖,最后都只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