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开枪的……他们是战友……
大山等了足有五秒钟,然后闭上了眼睛,扣动了扳机。枪声震响了树林,大威力的军用手枪近距离的射击掀掉了梁小宝的半个脑袋,红红白白的液体溅满了近处的大山一身。这个精锐的狙击手刚刚勉强支起一截的身子一软,就这么无声地仆倒在地,再也不动了。
一颗黄橙橙的狙击弹的弹壳从他胸前的口袋里滚出来,掉落在草丛中,滚了几圈,发出轻轻的一声“叮”。
“大山!”“小宝!”几位特种兵都是痛苦地喊了起来。潘家顺是汗流满面,戴啸天却直勾勾地看着梁小宝的尸体,面无表情,也不发一声。
虽然共处的时间不长,但程子介也对这个狙击手有着很深的印象。他枪法精准,冷静果断,没有他的配合,何安静一个人很难完成短时间内清除狙击哨的任务。但是,他艰难地从丧尸和敌军的夹缝中逃了出来,历尽艰险,却最终在任务眼看就要完成的时候,死在了自己战友的枪口下。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程子介痛苦万分,指甲深深地嵌入了一节树干中,木屑纷纷从指缝间落下。
大山浑身剧烈地颤抖了一阵,但终于站直了身子,握着手枪,脸上带着坚决而痛苦地神情,走向不远处还有气息的罗天虎。一样把枪口顶住罗天虎的脑袋:“老虎,对不住了。”
半昏迷状态的罗天虎突然浑身一震,抬起头,半睁开眼睛,缓慢而悲伤地看着大山:“大山……?”
大山的眼中一下子滚出眼泪:“兄弟,对不起。队长,我会做的。交出神经阻断剂。”
戴啸天却没有看他,再次仰起脸,看着头顶上在微风中摇晃不停的树梢:“老虎,作为指挥官,有时候明知部下会牺牲,我也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因为我们有牺牲的天职。”
罗天虎回光返照般的精神一震,突然坐直了身子:“啊……我知道……我死了没什么……我已经够幸运了……我这样的伤,大山不打我也会死……还得谢谢大山给我个痛快……只是……”罗天虎的脸上满是悲伤,眼泪也慢慢流过面颊:“我们都是好兄弟……大山……那次在梁州号驱逐舰上……我被丧尸围住……是你挂着根绳子,拼死救了我……你自己被丧尸咬住了鞋子……还抓破了你的迷彩服……差点被咬到……只是……我们为什么要为了不同的立场……打成这样呢……我心里真是难受……你们听我的……队长……给家顺他们一瓶神经阻断剂吧……他们不会干坏事的……再说了……青阴也还有……对吧……他们要是干坏事……还是有法子对付他们……我信得过他们……家顺……你也只要那个……你们有病毒样本了……拿一瓶……你们就走吧……别为难队长了……行么……听我的……求你们……别打了……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死的……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箱子炸了……两个重要目标……说不定都实现不了……那样什么都完了……听我的……都完成第一任务目标……自己拿到东西就行了……退一步……都放弃阻止对方拿到的……第二目标吧……求你们——别打——”罗天虎就这么坐着,脑袋上还顶着潘家顺的枪口。但突然声音戛然而止,软软地垂下了头,死去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起来。片刻,潘家顺才看向戴啸天。戴啸天也正把目光从死去的罗天虎身上转向他。两人共事多年,目光一接触,就知道对方接受了罗天虎临死前最后的哀求。双方只能各退一步,照罗天虎的法子解决这个问题,否则的话,真的只能是双方都拿不到病毒样本和神经阻断剂。
大山也明白,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了。虽然他们的任务还包括阻止连山的海军拿到病毒样本,但是,正如罗天虎所言,自己拿到神经阻断剂才是第一位的。于是也收起手枪,不再说话。
“大山,你和他们带东西,去茭洲到六旺的公路上找海源的战友。队长,我给你做人质,你把神经阻断剂给大山带走一瓶。”潘家顺不再多说,将手枪丢在地上,举起双手,向戴啸天走了一步。
“不用。”戴啸天摇了摇头:“我信得过你们。”说着将金属箱放在地上,打开箱盖,拿出两瓶神经阻断剂递向潘家顺:“我们一人一半。”
“队长?”潘家顺有些吃惊,但戴啸天却毫不迟疑地将玻璃瓶递了过来。于是潘家顺颤抖着双手接过玻璃瓶,看着掌心中这两瓶小小的药剂,在散射的阳光下散发着晶莹的光芒,再也按捺不住,热泪崩出眼眶,垂着头痛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