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因为此时讲台上的蔡元培和全场代表都在唱歌:
“团结就是力量,
团结就是力量;
这力量是铁,
这力量是钢;
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向着鞑虏洋毛开火,
让一切不公平的制度死亡……”
歌声中,稽疑院外响起炒豆子一般的枪声,敷衍唱歌的徐贯田再一次留下了眼泪,他已经麻木了,只隐约记得第一次流泪是之前枪毙政治局反对委员时留下的。
外面枪声停歇的时候,歌声也停了下来。蔡元培环视全场,笑着道:“好了,现在我们是同志了!”而后又道:“竟成同志说过。任何人对于国家民族来说,都是渺小的,都是可以牺牲的,即使牺牲一亿人。也要把这个国家建设成世界强国。所以,面对一切叛会分子、叛乱分子,我们都不能手软,因为这不符合国家的利益,更不符合民族的利益。
为此。我们应该在叛乱分子,以及与他们相勾结的叛会分子没有发动叛乱之前,执行如下决议:一,宣布全国进入紧急事态,接管各地复兴会会部、政府、军队、农会等一切机要部门;二,逮捕并枪毙一切不执行本次中央决议的叛会分子以及所有叛乱分子;三,逮捕并……廷尉府一干人等;四,逮捕所有国民党代表,并查封国民党各地党部;五,……”
一口气连着读了十二条之多。读完后蔡元培重重吸了口气才道:“现在请同志们表决!”
‘哗……’又是一片森林出现在大厅,没有一个人不举手,甚至还有人举着双手。不聪明的都知道不举手就是枪毙,聪明的则知道刚才赞成枪毙那几十个稽疑院代表等于是纳了投名状,今后一旦蔡元培被推翻,那自己这些人就是不死也没好果子吃,是以整个稽疑院心都齐了。
“好!”蔡元培满意的点点头,稽疑院终于控制在手了。“那就马上发电全国,执行会中央以及稽疑院最高决议!”
蔡元培最后一句话说完,一旁勉强站立至今的徐贯田就软了下去。会场鼓着的掌声受此影响也就停了。虽然徐贯田此时已没有任何作用,但蔡元培还是在得知情况后对代表们道:“贯田同志身体本来就不好,总理出事、国粹党叛乱让他精神压力巨大,他只是暂时晕了过去。来人。把贯田同志送往太医院好生休息,务必注意,不要让任何叛乱分子有机可乘。”
国安局在行动!复兴会在行动!全国农会在行动!
不过,随着越来越多消息传来,始作俑者联络人张焕榕和丁开璋越来越觉得不对,虽然此前蔡元培让家人传递的消息不甚含糊。可意思却是要合作的,但现在为何又要在广播里宣布东北叛乱呢?这不是不给齐清源等人台阶下吗。既然如此,那之前为何又要那样的传话?
国安局的囚禁室里,比张焕榕更为练达的丁开璋死灰般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道;“阴华,我们被蔡孑民给卖了!”
“什么?!”张焕榕如中雷击,他根本不相信蔡元培会出卖自己。“这不可能!”
“当然可能!”丁开璋心中发苦,“他需要我们与之配合,好把秋瑾章太炎等人,也就是国粹党的叛乱坐实!一旦坐实,那他就有借口接管京城、接管复兴会。既然他接管了京城,接管了复兴会,那他还要杨竟成那些人回来吗?回来他怎么办?进攻通化逼的你姐夫将杨竟成等人全部杀掉才是上策啊!”
丁开璋的推理让张焕榕神情失措,他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可怜的吐了一句:“可…可,可我们说好是要民主共和的呀……”
张焕榕完全是个共和党,但丁开璋却未必是,他见张焕榕还是执迷不悟,不由再道:“什么民主共和,哄人的玩意罢了。我早说此事不可谓,你偏为……。罢了,罢了,算我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就以死偿之吧。”
丁开璋刚说完以死偿之,囚禁室的门就打开了,蔡元培秘书徐宝璜拍着手进来了,他笑道:“哈哈,看来还是丁先生明事理些,可惜啊……,我不得不送你们上路!”
丁开璋早有明悟,但即便如此,他脸上的肌肉也不由自主的在抽动,而张焕榕却满脸哭像,他冲过去抓住徐宝璜道:“孑民先生在哪?孑民先生在哪?我要见孑民先生!我要见孑民先生!”
不等徐宝璜动手,同来的特工就将张焕榕拖了出去,一个身着劲壮的女子打开文件夹朗声读一份文件:“罪犯张焕榕,辽宁抚顺人氏,自开国起便阴谋叛乱,今趁总理等赴通化之际,其党羽联合秋瑾章太炎等国粹党遂发兵变,软禁并杀害总理;今赴京城,更想趁机发动政变……,其罪大恶极、按法当诛。命令:即可执行枪决。签字人:复兴会中央临时主席蔡元培。神武十二年五月十五。”
张焕榕的判决书读罢,接下来便是丁开璋的。两份判决读完,特工们便把早就瘫倒在地、犹如烂泥的两人拖将出去。昏天黑地间,不知道如何来到行刑校场的张焕榕被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冲得有了些许清醒;借着月色。忽然看到满场尸体的他忍不住大叫起来,但这立即招来了一个耳光外。
“叫什么叫?!”负责枪毙他的刽子手大骂道,“娘的,没见过死人啊?!这可是有指标的,每个部门最少枪毙百分之十。不枪毙那就全是叛党!!你他娘给老子跪好!!”
比张焕榕清醒的丁开璋见了这满地尸体没有大叫,而是放声大笑了起来。他那边的刽子手倒是奇了,没有骂而是问道:“笑什么?死到临头了还笑的出来!”
“我为何不能笑?每个部门最少枪毙百分之十,这么多人给我们两个人陪葬,我为何不能笑!”丁开璋说罢又道:“阴华,孑民先生没有辜负我们,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只有用杨竟成的办法把杨竟成的党羽都……”
‘砰!’一声枪响,丁开璋还没有说完就被毙了,但死到临头的张焕榕经他一提醒立即醒悟。他忽然狂笑起来,“杀都好!杀的好!!杀的太好了!!!孑民先生万岁!民主共和万……”‘砰!’又是一声枪响,他的声音也断了,虽然被子弹轰开的后脑勺溅出的血液脑浆飞的奇高,但它们终究还是溅落在这满是血腥的校场上。
远远的,掩着鼻子、见两人都毙了的徐宝璜立即出了校场前往稽疑院向蔡元培汇报,而此时蔡元培却不在稽疑院,而在自己家里。
“去到那边后,一定听母亲的话,你是大人了。千万不可像以前那般淘气……”黄仲玉还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蔡元培拉着大儿子蔡无忌正反复叮嘱。
“父亲,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蔡无忌一点儿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更不明白蔡元培今夜在干什么。他只知道京城现在戒严了,而且各处都有枪声。
“不,父亲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办完!”蔡元培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儿子,目光中不再有杀机,而满是慈爱。“我死后……”
“父亲!!”一听蔡元培说死,蔡无忌就一把抓住他。“无忌要留在这里和父亲共患难!”
“糊涂!”蔡元培本想大喝,可他又担心妻子孩子们听到,不得不忍了下去,他道:“你留在这里谁照顾你母亲,谁照顾你的弟弟妹妹?听好了!不管我以后有什么消息,都不要联络我,也不要来找我,你们就隐名埋姓过日子……
飞机会先到沪上,而后到香港,那边已经有人给你们买好了船票,但上了船不能乘到底,中途要不断的换船,好让谁也不知道你们去了那里。这箱子里是二十万英镑,这个箱子装的则是金叶子,千万要看好了,不要弄丢!这是我给你母亲的两封信,一封到香港后给她,另一封在我死后给她……”
蔡元培这边吩咐着,收拾完东西的黄仲玉那边却叫道:“孑民,我们都收拾好了……”
“好。”蔡元培下意识应付了妻子一声,而后又紧急交待蔡无忌几句才上去道:“收拾好了那就可以走了!”
对于黄仲玉来说,今夜发生的一切都莫名其妙,丈夫忽然要自己去香港更是莫名其妙,是以丈夫走前,她拉着他道:“到底怎么回事?竟成他怎么了?枚叔和璇卿怎么会叛变,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没什么误会。”蔡元培笑道、发自内心的,他爱抚着黄仲玉的脸庞,道:“历史一定会记住今夜的,这是中华走向共和的开始!!”
黄仲玉还是不明所以,她仔细的看着丈夫的脸,不解道:“竟成不是不赞成共和的么?”她问完又不放心的道:“孑民,你可千万不能做什么傻事啊。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商量的?”
“我绝没有做傻事!我非常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蔡元培还是笑,大概知道自己怎么解散妻子都不会明白,是以不再多言,他转头对一边等候的卫士说道:“记得把他们送至机场,沿路务必注意安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