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英国支付给日本的报酬。
总统先生,我们决不能让日本接替英国成为远东新的霸权,真的要是发生中国被日本征服或者中日结盟,那将是美国的灾难,到时候吕宋不但会失去,夏威夷也会受到威胁。现在我们虽然局限于北京议定书,并不能单独行动,但是我们可以对复兴会表示一些善意。”
“善意?”诺克斯虽然知道史汀生说的很正确,但是听到他建议总统要对革命者表达善意,他还是阻止道,“总统先生,任何有违背北京议定书的做法都是极为危险的。美国的利益在美洲,虽然于亚欧大陆之外,但是英国完全可以在南美或者墨西哥给我们制造大麻烦。远东的局势确实像亨利说的那样,但是那里还不值得我们压上太多的赌注。
特别是我们还不知道新执政者的立场,以及新政府是不是能抵抗住日本军队——我看过有关革命者军队的报告,甚至还看过他们在日俄战场上歼灭日本军队的报告,但是一场战斗的胜利并不能说明他们可以抵抗日本军队,美国不能为注定的失败者买单。我相信,一旦中日开战,英国一定会站在日本这边。”
美洲和亚洲的取舍是决定美中关系的关键因素。史汀生站在发展的观点看无疑是正确的,但是诺克斯保全既有利益的观点则更加正确,但史汀生还是不甘心:“总统先生。中国的大部分利益都可以舍弃,但是满洲绝不能丢失。现在两国的贸易增长完全由那里拉动。通化铁路及沿线也有诸多美国工厂。我们必须派出陆战队前往满洲,以保护那里的侨民,并震慑日本不能趁此机会获得更多的利益。”
总统办公室的讨论主要是在诺克斯和史汀生之间展开,远东司司长的米勒和海军部长迈耶并不完全支持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米勒因为是远东司司长,所以希望美国的势力在中国增长,但是他也清楚一但过深的卷入中国,那美国将会遭致英国的反对,所以他在这件事上是模棱两可的;而迈耶则一直强调巴拿马运河。认为运河没有修通,那么美国将永远在太平洋处于弱势,即便是强行把舰队从大西洋调到太平洋,开战的结果也会是俄国舰队的命运。这么远的路程,不要说作战,即便是把舰队开到中国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办公室里不断的争辩,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最终的决议才确定下来,那就是局外中立,对于长江流域以及东北的安东地区,将以护侨的名义派出军舰和陆战队。至于革命军这边。可以通过某种关系保持一定的接触,但不能给予任何的承诺。
美国那边的反馈通过虞自勋传到了沪上,杨锐终于获得松了一口气。虽然要美国人并没有明言表示什么,但从虞自勋的电报、美国驻沪总领事威礼德的友好中,他还是能让感觉到一种潜在的支持,这就是他想要的东西。而这个时候,摩洛哥第二次危机虽然比历史上晚了几天,但还是发生了,欧洲的消息是伦敦股市普通股大幅度下挫,军火股却一枝独秀的猛涨,这就是说。英国对此次危机是要更真格的了。美国潜在支撑,英法德麻烦缠身。唯有日本还是桂太郎执政,西园寺还没没有上台。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拖几个月下去,怕是满清都要请日军围剿了。
杨锐看完虞自勋的电报,心里很是满意,正高兴间刘伯渊却低声说道:“先生,美国那边…自勋先生……可能有些问题。”
“啊!”杨锐闻言心中一惊,高兴没有了踪影,起身走到外间对陈广寿道:“我现在有要事,任何人不得打扰。”而后再回到屋子里,道:“你说吧。出了什么事情?”
“五天前有一笔大额汇款从纽约汇到了香港,收款人是胡展堂,。”刘伯渊看着脸色越来越沉的杨锐,一字一句的说着事情的原委:“汇款一共是十五万美元,因为钱走的是华侨银行,所以我们可以追查……在孙汶纽约汇款当日的前几个小时,天字号的一个密码账户里被人提走了十五万美元,所以……”
虞自勋早前也是爱国学校的老师,而且他还是复兴会的创立者之一,刘伯渊只是把两个事实说出来,并没有下任何结论。他说完本以为杨锐会大怒,却不想他抽着烟许久都没有说话,只等一根烟抽完,他才道:“同盟会那边有什么异动?还有,他除了给孙汶钱,还给了孙汶什么?最重要的是,他为何会如此?”
“同盟会的黄兴这几日在香港大肆活动,看样子是想招揽旧部,再次在广州举义,而湖南的宋教仁也在不断的联系绅商和学生,估计也是想发动举义。不过我想他们时间上都来不及,再过两天,北京就会发动。”刘伯渊介绍着同盟会的情况,又硬着头皮说了另外一件更严重的事情:“从同盟会内部传来的消息,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在这个月将会发动举义,但是举义地点规模都不知道,黄兴在动员会上只是说复兴会将在这个月北伐,所以要大家趁乱举义。”
“嗯。我猜到了。”杨锐心里冰冷,但还是心平气和,“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
“先生……”刘伯渊看了杨锐一眼,不安的道:“我们在纽约的人昨天审查了刘鸿生,他说虞先生见孙汶之前,先见了容闳还有一个叫克拉克的洋人,虞先生和他们交谈之后很激动,说什么……说什么革命不能再是改朝换代,要建立真正的共和民主,不能辜负蔚丹之类,还说,还说先生以后会变成大独裁者……”
刘伯渊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都细不可闻。杨锐只长长的吐了口气,低沉着说道:“纽约那边马上解除虞自勋职务,再把他……”杨锐本想把他关起来,但想到现在和美国的沟通一直是他在做,只好转言道:“派人跟着他就行,等处理完外交上的事情带他马上回国。”
听到杨锐吩咐完,刘伯渊正想出门,可杨锐又把他叫住了,“那些在美国的留学生怎么样了?在外面那么多年,有没有什么变化?”
留学生里面也是有组织的,这其实也是杨锐担心美国人会搞木马计。虞自勋只是一个人而已,但要是派出去的留学生都是如此,那中国又将掉入后世的泥潭——在乌托邦彻底破碎之后,诸多大学生开始出国去追求民主自由,就连那些公派的留学生,也都不愿再回国。现在留学生们要也是这般认为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那还谈什么国家建设,即便是有四亿人说复兴会好,而精英的那一百万人则投奔美国,那这个国家也永远没有希望。
“先生!留学生那边情况很好,不说我们派的,就是官派的也很用心学习,想着早日归国。”刘伯渊似乎知道杨锐的担心,只把话说的很圆满。
“教育会派的我们不说,但是官派的不会是这样吧,他们之所以想回来,怕是他们在国外呆不惯吧。”杨锐见他把情况说的这么好,瞬间就把他的圆满拆穿了。“你出去吧。虞自勋的事情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去办,委员会那边我会通知他们。”
刘伯渊出去之后,杨锐屋子里待了一会便出去找了章太炎,举义越来越临近,诸人越来越紧张,陈广寿见杨锐居然要白天外出,本想阻拦,但听见杨锐的话语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知道这事情是不可违抗的,是好去安排车马。半个钟之后,他和杨锐一起上了马车,往东而去,现在白天,章太炎应该是国粹报馆旁边的寓所。
国思寺在法国坟场旁边,加上法租界本身并不繁华,是以幽静的很。只等车子行到宝昌路路上,外面的吵杂的人声顿时传了进来,听到外面的人声、闻到外面的各种味道,杨锐似乎终于回归平常人的知觉,他觉得自己浑身酸臭,肚子忽然也饿的紧。看到外面有卖烧鸭的,吃了半个多月素食的他顿时对着陈广寿喊道:“去。买几个烧鸭,都剁碎了打包带回去。”
陈广寿一听杨锐让去买烧鸭,很是不安:“先生,现在我们不便露脸啊,还有两天,等过了这两天再吃吧。”
想到确实只有两天了,杨锐咽下满嘴的口水,道:“好吧!就再吃两天素吧。”
烤鸭之事一过,杨锐又沉着脸不说话了,只等到了章太炎处,他才微微的笑了一下。章太炎虽然也是满清要犯,但大家都知道他只是个办报鼓吹的,危险性根本没有其他人那么大,而这两年他基本上在研究国学,并没有发多少革命文章写出来,是以世人都有些遗忘了他。
闷在屋子里的章太炎大白天忽然看见杨锐来了,很是惊讶的道:“竟成,你怎么跑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