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终于看到有成的希望,虞辉祖大喜,起身深深一揖到地,说道:“真是太谢……”
“谢什么,都是同乡,你能有今日之生就我也高兴。”朱葆三此时也笑了起来,又道,“再有,你和祥茂那边别闹了,别老是赔钱赚吆喝,两家找个时间谈个价钱的好。还有祥茂的老板伯基尔去年就说要入选工部局董事,虽然没入,过几年总是要入的,你得罪一个工部局董事有什么好的。”
虞辉祖这边江南局有望,也就顾不得和祥茂洋行斗气了,当下说道:“一切还听前辈安排。”
朱葆三闻言一喜,只觉得今日又办成一件事情。
江南局的事情安排完,朱葆三正想送客,王小徐倒是说话了,“葆三先生,我们其实还想办个铁厂,特来求先生指教。”
折腾了半天,朱葆三本已经有些困乏,但是忽然听说王小徐要办铁厂,顿时又来了精神,他从十四岁开始就和五金打交到,三十岁自己独立门户之后,做的就不再是小五金,而是大五金,也就是钢材、钢板、钢管一些的基材,虽然说有名望之后和别人办了不少实业,但真正属于他经营的还是只有慎裕五金店。问题正好挠打到了朱葆三痒处,他笑道:“小徐你慢慢说,要是老朽知道,当言无不尽。”
见他似乎对铁厂很在意,王小徐正色道:“今外洋生铁价都在二十两以上,钢价最廉者也在四十两以上,造船用的钢板价格更昂,每吨价在六十两以上,其他如钢条、窝钉等则价格更高。而今之中国,津镇、沪宁、沪杭、粤汉等路即将开工,汉阳产量本身就小,即便扩大之后,其年产铁亦不过十万吨。产钢两万吨。此等产量便是应付国内还是不足,就更不用说出售外样了,如此在国内另办一大铁厂极为必要。”
朱葆三本以为王小徐说的是关外的那个铁厂,虽知道王小徐的意思是另办个铁厂,他思索道:“小徐啊,我知道你们钱是不发愁的,只是办铁厂光是有钱是不够的。铁矿极为要紧,比矿更要紧的是煤,汉阳就是吃了没有煤的亏,再则没人也不行,早先汉阳每吨生铁成本要近四十两就是因为这两个。你说的没错,外洋生铁价在二十两以上。钢在四十两以上,你可知英国之生铁每吨只要两镑九先令,合银十七两;钢胚,碱法马丁炉为三镑十五先令,合银二十六两;钢轨,五镑一先令一便士,合银三十五两四钱;钢板。六镑十四先令七便士,合银四十七两一钱。”
朱葆三不愧是做了几十年五金的,不但对于价钱,对于洋铁的成本甚是熟悉,他报完这一堆的价钱,然后问道:“含章、小徐,你们要是能把这本钱降的比英国人还低,那这铁厂就能办。要是做不到,那国内铁路建完,你们和汉阳可都讨不到好。”
朱葆三在说价钱的时候,王小徐就在对照自己这边预估马鞍山铁厂的成本,算下来,生铁这块还是要少一两五钱左右,其他钢胚、钢轨、钢板之类和洋人的价格就基本上一样了。而钢板则要比英国贵一两左右。他知道应该是技术上的差异,如果铁厂运行时间长了那么成本自然不会相差这么大。其实马鞍山铁厂丝究起来,最廉者还是煤价低,一吨焦炭算成本的话不会超过三两。不过按照行情价,在铁厂入账则要九两,而汉阳那边即使用萍煤,焦炭运到汉阳价格也要在十一两;至于铁矿石,马鞍山也有露天铁矿,品质虽然差一些但比大冶也不会贵多少。
“葆三先生,现在估算下来生铁成本比英国低一些,可钢板就要高一些了。而且铁厂投资极大,煤矿、铁路、铁矿、铁厂加起来估计在一千二百万两。”王小徐说的很老实,他之前不知道英国价格,对于铁厂的成本很有信,现在看来基本打平手而已。
铁厂投资的数字虞辉祖虽然不是第一次听,但心里还是只打哆嗦,不过朱葆三确实见过大世面的,听闻他说一千二百万两,一点也不吃惊,而是闭目沉思一会问道:“产量如何?”
“前期年产生铁十万吨,钢五万吨。”王小徐答道。
“那不贵!”朱葆三坦言。
“不贵?”
“是啊。不贵!对比汉阳一点也不贵。汉阳铁厂办厂就花了五百多万两,后商办之后又加了三百万日金,再则开萍乡煤矿,这连矿带路,已经砸下去两百余万两了,再算上今后要改厂的钱,这可要超过一千两百万了。同样价钱,不同的东西,这铁厂可以开。”朱葆三可是一直关注五金,对于汉阳的事情知道的不少,不过他一顿之后又道:“不过,你这铁厂一开,可是要把盛大人得罪了。”
“这倒是不会,我查阅海关资料,现今进口四亿四千万两洋货中,历年五金都占了百分之五左右,即有两千两百万两,这五金虽说还包含铜料及其他金属料,但这再怎么多,也不会超过五百万两,一千七百万两洋铁款,纵使全是钢料,那一年也超过三十万吨,而汉阳最多一年产钢也就是二万吨,可谓是杯水车薪啊。”王小徐在杨锐的影响下海关数据熟知在心,之前不细算不知道,一旦把数据深入的分析,那知道的东西可不少。
朱葆三虽然是做五金这行的,价钱、品质了解的很清楚,但要是让他说全国一年的钢铁消费量,他可是说不出来,现在见王小徐把数据分析的这么细,不由的大笑起来,“小徐真不愧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怪不得含章能有今日之规模。”
难得朱葆三夸人,王小徐谦虚起来,不过他夸完便道:“如此说来十万吨铁,五万吨钢也还是不够的了,最好我中国有百万吨铁,五十万吨钢,把洋人的那些铁料都赶出国去才好。”朱葆三有点激愤,但愤过之后又道:“含章和我是同乡,大家都是自己人<A H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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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92ks.COm/14235/。有用的上老朽的地方,你尽管直说的好。”
他此话一出,虞辉祖大喜,道:“煤矿、铁矿商部这个月都已经准了,给了两年的探矿期,只是这连接煤矿和铁矿的铁路还未准……”
虞辉祖说道这,朱葆三就笑了。“你和宫里的公公交情不浅,商部贝子载振又在你天宝公司里还有股份,要准条铁路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要是说其他铁路还好,可这铁路是要连在津镇路上的,这可又要牵扯到英国了。”
“你这是想靠着津镇路运煤?”
“不是,煤矿在安徽淮南。铁路是想从淮南接到津镇路的蚌埠站,不过铁矿的煤不走津镇线,而是由淮南往南到合肥,再从合肥运到对着芜湖的长江边,如此再用驳船运到当涂。”虞辉祖对着朱葆三没有隐瞒,把铁路的具体路线说了出来。
朱葆三一听虞辉祖说淮南、合肥便知道自己要办什么事情了,现在津镇路是中国人自己的。只是修的钱是问洋人借的,接上去不难。他道:“这铁厂你打算占多少股,再则那些徽商你准备给予他们些什么好处?”
“一千两百万两,只要六百五十万两在我手即可,其他都可放出去。至于徽商,这个还请前辈指教了。”担心英国是一,但比英国更难缠的是徽商,现在各地都在收回路权矿权。你一浙江人跑到安徽办铁路,估计征地都征不到。
“哎。这徽商其实就和李中堂一般,虽是人去了好好几年,可架子还在,况且他们一向抱团的紧,怕比我们甬商还不好说话。”朱葆三虽然在沪上名望卓著,但是听到徽商还是有些头疼。开始沉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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