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每吨也要卖个四两,如果这老乡也开了个煤矿,同时轮船公司又是他的,这运价还不是左手倒右手,那么自己的煤就别卖了,亏不起啊。
钟观光见他眉头紧锁,默认不语,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按照估计他能拿出来的钱也就三五千两,这些钱最多也只能占半成的股,要真是运价居高不下,他煤运到安定也无利可图,基本在给轮船公司白做工;而要想卖煤能挣钱,运价就要调低,这就要在轮船公司就要占大股,拉低运价,可现在他资金有限,最多也就是小股罢了。
半响,陈廷森说道:“哎,为兄本想辞官办个煤矿以作家业,可最后煤矿虽好,却是难运,现在钟老爷办轮船公司是好事,可为兄却为盘下煤矿倾尽家财,还举债不少,如今煤矿刚办囊中羞涩啊,认不了多少股份啊。”
钟观光见其真情流入,赶忙套他的话:“陈兄人脉深厚,别人就是想盘下来还要不着呢,盘下来虽然所花甚巨,但是有个两三年也就赚回来了?有何好忧愁的。”
“钟老爷不知啊,这煤矿盘下来虽说卖了不少情面,但是也花了三万余两,本想三五年就能回本,谁知道此处偏闭,家家只用柴草,外运又不能运出,所得甚少。除去打点,每年挣两千两也就是老天保佑了。”陈廷森接手半年不到,心中对当日的决定很是后悔。
钟观光见状马上道:“陈兄原来也是有为难之处啊。既然如此,那小弟新开煤矿之煤一斤也不在本地卖。轮船公司运价也将极力说服各位股东降低,以便利陈兄之煤外运。”
运价正是陈廷森最敏感的东西,见钟观光表态,连忙问道,“钟老爷你看这运价最低能降到多少?我闻天津那边开平之煤也就是卖个四五两,如今人力采煤本钱甚高,按西洋算法,每吨需二两,如运费也为二两,加上水脚人工等,那可是一分不挣啊,说不定还要亏不少。”
钟观光听后很是吃惊,“陈兄采煤本钱怎么如此之高,家兄前段时间来信,长兴煤矿已经开始出煤,每吨人工也就是一两不到,大概要八九钱。”
这话说的陈廷森更是郁闷,“钟老爷,那长兴煤矿一定是机器采煤,我这煤矿本也可以机器开采,但先不说采出来怎么运出去,就是能运出去,机器价值不菲,也不是我能买得起的啊。”
钟观光正等着他这句话,“陈兄如此为难,我倒有一策,就是说了怕陈兄怪我。”
陈廷森正惆怅中,料想他说的也是有益,拱拱手,“请钟老爷赐教。”
钟观光忙说不敢,“陈兄也知我雇了几个洋人探矿,今日还是有些收获。先我已经寄信家中,拟在五道江开一煤矿,此为机器开采,因运输所限,洋人说只能按年产十万吨来办,需二十万两。今陈兄办矿为钱所困,而我却又有钱无处可去,所以……”
陈廷森听着钟观光所言,脸上看不出喜怒,等他说到最后一句,实在忍不住了,“钟老爷是想把我的矿给买下来?”
钟观光听到声音里有些不悦,忙说道:“陈兄是想把此矿作为传家之业,小弟哪里敢夺人家产啊。只是希望能和陈兄合办此矿。将此矿改为机器开采,每年产煤十万吨。如此一来,每年获利甚巨。陈兄也知,东北之地非安定之所,这本不早些收回来心中难安啊。”
陈廷森哈哈笑了一声,“钟老爷也知道这关外之地很不安宁,怎么你不怕本钱难回啊?”
钟观光笑道,“陈兄有所不知啊,如果机器采矿,运至安东,每吨纯利最少一两,十万吨也就是十万两,我如果投资只要两年就能回本,再办下去就是净赚了。这三五年间,矿还是变不了的吧。”
陈廷森知道这样算极对,只是自己财力有限,明知道如此可以赚钱却无能为力,这矿还真是有钱才能开得起的,看来这钟老爷也没有想谋夺自己的矿,如果不合作,人家大不了走上一点,到五道江开矿了,这通化又不是一处有煤的。如此想心中他已经趋向合作了,“钟老爷,合作当是两利,只是这怎么个合法,还请告知。”
钟观光见他如此问,知道他已经意动,也就不再急切,“这合作当是合股为好,陈兄此矿就作四万两算,小弟出二十万两,一切开支收益都按此股份分担。如产量达十万吨,一年可赚十万两,钟兄两年就可回本,再下去就是硬赚。”
陈廷森倒没有在意股份多少,只问道:“要是赚不到十万两呢?”
钟观光知道他的顾虑,索性干脆些摊牌。笑道,“陈兄要是担心,还不如把矿直接卖了算了,生意总有风险。我今日也是听陈兄心情不畅,所以才有此一议。如有冒犯,还请海涵。”说罢起身施礼。
陈廷森这时才想起来,说了半天其实是人家为自己着想,自己如此要求还真是有些不妥。当下说道,“钟老爷说的都是金玉良言。容为兄回去考虑考虑,是合股还是卖掉总要定个主意,现在这样半死不活也不是办法。”又施礼道:“为兄告辞了,钟兄留步。”说罢大步流星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