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凉意很重,伴随着风,天上的银月被云层遮挡的只剩下下半张脸,我与方素茹走的不算快,她手中提着的灯笼被风吹的摇摆不停。
风扑在我脸上,刺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只得伸手挡在额前,方素茹见了,不声不响的往前走了两步挡在我前头。
我怎得让她为我这般,正欲开口,便听得她说,“奴婢无能为女官做些别的,挡风这点小事还是让奴婢来吧。”
我心里敬重方素茹,也从未看轻过她,怎么的受得起她为我如此做,我还未说话,她又继续说道:“若不是女官那日在浣衣房巧言搭救,我如今也不过是浣衣房的一个低等浣衣宫女,任由嬷嬷打骂。”
听她这般说我沉默着没有言语,她既然诚心谢我,我在扭捏反而让她尴尬。
我紧了紧身上裹着的斗篷,朝她道:“你比我年长,在宫中资历更是胜过我许多,唤我名字便是,不用那般客气。”
方素茹也不推脱,转头朝我微微一笑,“那我便唤你洛姑娘。”
我略一颔首,举目又道:“方才听你说有个宫人会前往昭阳宫打扫,怎得今天先皇后祭日她未前来?”
“她近日身子不好。”方素茹看着前方,唇边的挂着淡淡的笑意,沉吟片刻后她低声喃喃,“以后怕是当真没人再去清扫昭阳宫了。”
这些方才她并未与八皇子说,我隐约感觉里头有些内情,问道:“那个唤作夏至的宫女是出了何事?”
方素茹倒是不跟我隐瞒,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夏至年前的时候冲撞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命人打了她一顿,她如今怕是快不行了。”
我浑身一冷,隐约猜测到了其中的几分关窍,皇后容不下对先皇后还念着旧情的人,这些我已经知晓,不然偌大的宫中也不会这般谈先皇后变色。只是如今已经过去十载,皇后却仍旧还这般…
方素茹察觉到我微变的神色,不用我问,继续娓娓道:“这样的事情从前便一直发生,这几年去的人少了,也少有人会折在上头,夏至是伺候先皇后的老人,她早两年前向太后请命照看昭阳宫,太后首肯后皇后才未对她如何,可太后从去年起身体便不大好,对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自然不能一一照料,夏至便是在去年太后寿宴后出的意外。”
长街上凉意浸浸,我抿了抿唇,嫔妃故去后宫殿若无人居住,虽说不会有人时常前去清扫,可内务府也会每隔一段时间对宫殿进行清扫与修缮,何况是先皇后的宫殿……
我问道:“皇上也不允许有人去照看昭阳宫吗?”
方素茹摇摇头,“皇上与皇后虽未明说不允许有人去清扫,可若是有人前去,那些人最终不是死便是失踪,或是被用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发落到低贱的地方去。”
她回头朝我笑了笑,“先皇后故去后我一直伺候着静姝公主,两年前我去了一趟昭阳宫,被皇后娘娘知晓,才被发落到了浣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