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边洗边听旁边胖嫂说府里的新鲜事,“哎!听说了吗?二房英姑娘跌一跤小产了,听说正摔在二少夫人院子里,说是二少夫人赌气推倒的。”
二子媳妇吃了一惊,狐疑地道:“竟有这事,二少夫人心眼好,怎么可能弄坏小妾肚子里的孩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面善,谁知竟做出这么恶毒的事。”胖嫂撇撇嘴,她也是刚听人说的。
“不会吧,别是误会?”二子媳妇呆了半晌,有点心焦地提起一条裙子,看上面大块血污,心想,这血都干了,放了好几天了,怕不好洗,就有点担心,是那房主子的,洗不干净,又要怪罪,哪能都似二少夫人好说话。
洗衣房待洗的衣裳多,都缝了布条,写上是那一房,一看是二房的,英姨娘,二子媳妇一愣,又翻看看,英姨娘不是昨儿才小产,怎么这血好几天弄上去的,又翻检出几件二房送来的要洗的东西,赫然看见一条床单上有不起眼的一块血污,抓在手上,眼睛一动不动盯着。
“哎!你看什么,拿个单子相看,有啥好看的?”胖嫂纳闷,凑过来看。
“呦!这是谁的,弄上血,很难洗,是那位姨娘来了月事弄上去还不知道!”
话未说完,只见二子媳妇,用单子把裙子一卷,夹在腋下,就往外走。
“哎!你去那里?活不干了,回头又挨骂了。”胖嫂着急召唤道。
“挨骂我也认了。”二子媳妇一阵风似的出门去了。
伯府花园里,正值春季,微风送爽,花红柳绿,伯府不似冬季寂静,花间小径,不时有人闲步,水畔边丫鬟嬉戏,连带妾氏通房七八个人,也一同笑闹,众人忽然见小路上走来一群人,押着一个人往上房走,留意一看,是二房的英姨娘被阮婆子像押犯人似的,衣衫不整,显然从床上揪下来。
英姨娘被几个婆子从炕上揪了起来,不容分说,扯着她往上房去,春晓着急想要拦阻,“姑娘才刚小产,婶子大娘们行行好,有事等出了小月在说不迟。”
“不是老婆子心狠,夫人和二爷上房等着,主子们一刻等不得。”阮婆子不耐烦地道,示意丫鬟仆妇赶紧带走。
英姨娘知道又是昨儿的事出了纰漏,咬唇摇摇晃晃地只好跟着走。
一行走到花园里,英姨娘看花园里不少人,都朝她看,脸不由腾地一下红了,掩盖了她小产的苍白。
英姨娘一路实在想不出因何故昨儿不是完了吗,忍不住边走边央求,“大娘好歹告诉我,是什么事?”
阮婆子得主子交代,不许透漏风声,就像是锯了嘴的葫芦,来了个不出声。
进了上房院子,英姨娘心里忐忑,脚步迟疑了下,被身后一个婆子推搡,不得已加快脚步,她被带进上房的门,就看詹夫人上座,詹少庭束手立着,忙跪下给詹夫人叩头,“婢妾见过夫人。”
詹夫人二话没说,一件东西甩在她的脸上,然后落在她眼前地上。
英姨娘跪立不住,小产有点体虚,跪趴在地上,就见眼前东西似曾相识,仔细一看,是条裙子,藕荷色的,像是自己那条前几日拿去洗的,虽府里应季发下一样颜色的裙子不少,但自己这条裙子她在裙裾处精心绣了朵白梅花,她提了裙角细看,没错,正是自己的那条,洁白的梅花点缀淡淡的藕荷色,说不出的雅致,可显然詹夫人叫自己来不是欣赏裙子的,好像也不是夸她心灵手巧的,她抬头疑惑地看着詹夫人。
詹夫人一脸厌恶,没好声气地道:“这是洗衣房的人送来的,你看这条裙子可是你的?”
英姨娘预感到不是什么好事,可送去洗的衣裳,都缝了记号,不然府中人多,怕弄混了,混也混不过去,不知何事,就实话实说,“是婢妾的裙子。
“承认是你的就好,你仔细看看,可有不妥?”詹夫人眼角都不愿看她,厌恶地斜了她一眼,一脸不屑。
英姨娘知道必有缘故,拿过仔细地看,这一看,一下子愣住了,原来裙子里衬,竟然有一大块血污,惊得睁大眼睛,似乎反应过来什么。
“多亏洗衣房的人拖了几日未洗,若洗干净了,想来你不会承认。”詹夫人斜眼,像看一堆污秽,令她作呕。
詹少庭痛心地道:“英娘,即使你小产,可不该骗我,你是想嫁祸沈氏身上?”不由声高,事情在清楚不过,不由詹少庭不生气。
英姨娘方寸大乱,哀求地眼神看詹夫人,詹夫人憎恶地别过脸,英姨娘又转而看詹少庭,詹少庭偏头,不理,英姨娘无奈,跪爬到詹少庭身旁,扯着他袍角,哀求地辩解道;“不是的,婢妾得罪少夫人,想向她赔罪,因此去上房,看少夫人回来,着急见礼,走急了,就跌倒了,至于这条裙子,婢妾也不知道血迹是何时弄上的,大夫前几日来,说胎不稳,说流血,吃点安胎药无甚大碍。”
英姨娘一席话,屋里人听着合情合理,再说英姨娘口中始终未说是沈绾贞害她,詹夫人也不好定她的罪,不过一想沈绾贞的冤情是洗脱了,叹声道:“看来是冤枉了媳妇,少庭,你回头给你媳妇陪个不是,小夫妻和好了吧,都是这不省事的妾闹的,自此你也该知道怎么对你媳妇。”
“你下去吧,安生回去屋里好好养着,在惹事,让我知道,定不绕你。”詹夫人厉声对英姨娘道。
“少庭你也下去吧,去上房给你媳妇陪个不是,替我说,冤枉她了。”
“慢着。”随着清亮一声,沈绾贞从堂下走上来。
先给詹夫人行礼,也未理詹少庭和英姨娘。
“媳妇你来得正好,事情弄清楚了,为你讨回了公道。”
站在堂中,沈绾贞神色淡然,开口道:“公道自在人心,媳妇此来是有一请求,求婆母答应。”
说吧,跪了下去。
“快扶你少夫人起来。”
“婆母听媳妇说完。”丫鬟来扶,沈绾贞执意不起。
“有什么话你说吧,有何怨气也说出来,正好少庭也在,他若欺负了你,我让他当着人给你赔不是。” 詹夫人想即便你沈氏有怨气,我让你男人给你脸,你也该见好就收。
沈绾贞却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庄重地道:“婆母对媳妇好,媳妇记下,但我夫妻缘分已尽,求婆母怜惜,准许我夫妻二人和离。”
沈绾贞话一出口,堂上不只詹夫人,连丫鬟仆妇,甚至英姨娘都吓了一大跳。
众人眼光齐齐地朝沈绾贞身上看去,詹夫人半晌缓过神来,心道:丈夫宠小妾,你不满,要闹也要有个分寸,一个妇道人家,竟开口谈和离要挟婆家,心中大为不满,沉脸道:“少庭我会说她,我让他当堂给你陪不是,你也挣了脸,还想怎样,难不成连我这婆婆面子都不给?”
沈绾贞看詹夫人是误会了,不苟言笑正色道:“媳妇说的是真的,不是儿戏,也不是赌气,詹家和沈家是亲戚,顾忌脸面,不伤和气,求婆母恩准我夫妻二人和离。”
詹夫人这才发现沈绾贞不是说着玩的,看她态度决绝,实难挽回,一闭眼,心中懊恼,沈绾贞又叩头下去,“求婆母成全。”
“和离,你休想。”詹少庭怒吼一声,一旁气得咬碎牙齿,沈绾贞太不识抬举,竟当众下他的脸。
沈绾贞不理他,只望着詹夫人,詹夫人闭眼足有好一会,睁开,看着她,“你主意已定?不再后悔?”
沈绾贞坚定地摇摇头,“绝不后悔。”
詹夫人试探地道:“你不再想想?”
“不和离,毋宁死。”沈绾贞到此时真豁出去了,说威胁也好,说胁迫也好,话说到这份上,没有退路。
詹夫人像是不认识她似的,又问了一句,“和离对你可是没什么好处,你娘家能容下你,你父亲和你嫡母知道吗?”
“儿媳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沈绾贞口气强硬,不容置疑。
詹夫人心说,你父亲和嫡母不知道就好办,想了想,还是先来个缓兵之计,就道:“等你四妹妹的亲事完了,我把亲家请来,在商议你小夫妻和离之事。”
“和离我不答应。”詹少庭怒冲冲地咬牙切齿地看着沈绾贞道。
沈绾贞又朝詹夫人叩了个头,起身,往出走,连詹少庭看都没看一眼。
既然詹夫人答应请她父母来就好,到那时,所有人都在,破着脸,大闹一场,伯府顾忌脸面,不和离也会休妻。
詹夫人气得头晕眩,一眼瞥见下面跪着的英姨娘,暗恨,这祸根留她不得,于是对詹少庭道:“明儿收拾一下,把英姨娘送回农庄。”
英姨娘一听,惊得五雷轰顶,顿时傻了。
好半天,才缓过点神来,朝詹少庭投去求救的目光,詹少庭别过脸,不看她,英姨娘朝阮婆子央求道:“妈妈替我求求情,求夫人开恩,饶了婢妾,小产婢妾也不想的。”说吧,痛哭失声。
阮婆子看她身子虚弱,摇摇欲坠,像是要倒下,有几分可怜,朝詹夫人为其求情道:“夫人,英姑娘才刚小产,在府里调养一阵子,等身体复原送回农庄也不迟。”
詹夫人实在不愿意看见这惹事的妾室,转念一想道:“那就先留她一个月,等身子好了,在送回农庄,莫让外人说我伯府不厚道。”
说吧,詹夫人无力地摆摆手,“都下去吧!”心里想今儿这事跟老爷可怎么开口说,跟亲家可怎么开口说。
英姨娘叩头下去,在门口等詹少庭,看詹少庭从上房出来,忙上前扯住詹少庭衣袖想解释,詹少庭甩脱她的手,扬长而去。
安阳王府
“王爷,沈夫人娘家明儿有事,求老奴跟王爷说一声,想回娘家一趟。”陈福小心翼翼地对正宽衣的赵世帧回禀。
“去吧!”赵世帧心不在焉。
陈福掉头刚想走,“回来”赵世帧又想起叫住他,“她娘家何事?”
“好像听说是沈府姑娘嫁女。”陈福停住脚,转回身道。
赵世帧心念一动,妹妹出嫁,乃一大喜事,沈绾贞是否也会回娘家,想到这,忙道:“跟沈夫人说,明儿本王同她一起过去。”
陈福愣住,心想,是沈夫人运气好,得了王爷宠,还是为那伯府少夫人也去。
若为沈夫人还好,毕竟是王爷姬妾,王爷怎么宠都不为过,若是为詹少夫人,那事情可就不妙,陈福浑身汗毛孔都立起来。
太后她老人家若知道,连王爷跟前的奴才都得遭殃,陈福心惊肉跳,别说娶有夫之妇,就是詹少夫人未出阁,这事都万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