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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影望着女子依然安睡的俏颜,默然半晌,才衣袍一扬,释出团小小的青光,晃晃悠悠如萤火虫一般,朝洞外的黑暗飞去。
不一会,伏尧修长的身影便出现在洞口。
他的神色很古怪,唇线很平,步伐很静,然而赭色的眼眸里却是暗淡无光,洞里皆是清冷的水光,竟也照不进那瞳仁一点光彩。
青影望了他片刻,而后,叹了口气,“看来,已不必我说,你已猜晓结果。”
“道理……都懂的啊。”
伏尧低下了头,“可总是,要亲耳听到才能死心……”
他说话的声音低沉而滞涩,听起来难过得……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似乎连青影也伤感了起来,沉默着,望着他,似是不忍心说出那残忍的答案。
“如果,连她也不是……那么我要找的人,我在等的人,究竟在哪里?”
伏尧抬起头来,望着青影,脸色苍白得像是一张薄薄的画纸,“还是说,她早已经转了世,用另一个身份,过另一种生活,也许我们甚至还曾擦肩而过,可我却完全没有认出她来……”
“甚至说不定,还做了伤害她的事……”
他以手捂住眉心,紧闭双眼,已不敢再看,而指尖微搐不停。
有些事,竟连只想一想……也觉得如此可怕。
见他如此苦痛,青影抿紧了唇,沉默不语。
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最后话至嘴边,却变成这般,“生死有命,有缘自会再续,你无需太过伤悲。何况,这女子虽说并非元羲公主,却也是有大福祉之人,你若好生善待,日后自有福泽回报……”
“福泽?能助我找回华儿么?”
伏尧大笑起来,哀凉中带些肆无忌惮的不羁,“我已是一国之君坐拥天下,金玉权势不过粪土,又要那些虚无的东西作甚?”
“你……且镇静些。”
见他近似癫狂的模样,青影沉声道,“你若坠了魔,方是……永无再见之日。”
“晚辈不会成魔。”
伏尧望着他笑中带泪,“晚辈只会像凡人一样,生老病死,了结一生,只是凡人犹可转世,晚辈却六道不容,没有来世了……”
“你莫非……”
青影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突变,正要追问,伏尧却已俯身将兮予抱起,朝他笑着告别,“多谢尊上今日相助,日后若有机缘,自当涌泉相报。”
随着他转身而去,白影渐渐被黑暗吞没,青影将凝望的眼神收回,投落在碧蓝色的潭心上。
那里水花翻腾,如幽兰盛开,潭水之中,似有什么从深处而来,最后只听得哗啦一声,一方物事浮现水上。
四角方正,晶莹剔透,散发着冷冷寒气,竟是一座以寒冰凝结而成的冰棺。
而透过冰色外壳,甚至能清晰地见到,冰棺中沉睡着一名白衣女子,长长的青丝散落冰上,宛如最昂贵的浓墨汇聚成溪,衬托着中心那美得让人惊叹的容颜。
肤如极地白雪,唇如深海珊瑚,眉若云间远山,纤长的睫羽温柔地掩着不知该如何惊艳的双眸,一身雪色无暇白衣,让原本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如银月一般,散发着高贵冷艳的气息。
而女子双手相合置于胸前,手心之中,竟握着一根银色的冰刺,上面残留的暗红色的血迹,为这一方圣洁增添了一缕魔性的妖娆。
“子萋,你看……”
青影伸出骨节纤长的手,指尖划过那寒冷的冰棺,冰上透出的寒气如刀锋一般刺痛着肌肤,他却浑不介意。
“像不像我们……明明近在咫尺,却不能相知相守。”
“她将因他而死去三次,而他却因为她获得三次新生……可有时活着,却比死去还要痛苦……”
青影喃喃道,“情劫总是残酷绝情,可若借外力取巧化解,势必迎来更大的劫难……冥冥之中,自存天意,我曾逆天而行,最后竟不过是顺了命势。”
“子萋,我很难过……”
无视刺骨寒痛,他将身子贴在棺上,隔着厚厚的冰层,拥抱曾经错过的恋人,“我看着他们痛苦,可什么也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