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笔架挂了九支云毫,笔尖由细至粗,各不相同。这些个笔皆是人的毛发制成,紫竹为杆,金锭包尾,上还有精细微刻。
妖精们呈了人皮上来,摆到了素燚的巨案之上。
至于如意,妖精们大概猜测主人可能有宠幸之心,便将她让到了高床之上。
如意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房中尽是素燚的味道,那股霸道无情冰冷的味道。
这种味道只消一闻,便勾起了如意那剥皮的梦魇,她周身抖着,心中已哀伤至麻木,然那泪水却高山融雪,奔流而下。
女妖精们安排妥当,福了福身子便退下了。
素燚没有理会躺在床上的如意,倒是宽衣解带,将身上那沾着血污的衣服尽数脱下。
他赤着身子,在那张人皮上作画。
一双大手,巧妙无比,执笔而下,那惨色的死皮之上便渐渐有了生气。
描眉画眼,俊而不妖。
在他的手笔之下,人皮原来那副乡野村夫的粗鄙模样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与素燚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极美之人。
这皮画的完美无缺,可素燚却不太满意。
若是仅仅单调的雕琢好像又没什么意思,他抬眼看了一下躺在床上的如意,露出一抹邪笑。
他抬手拿起岸上一个贴了金花镶玉的小盒子,打开后却是一只甲虫。
素燚轻柔的在那甲虫身上一点,道了一声“去吧。”,甲虫便震动双翅往如意处飞去。
如意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高床暖枕的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惬意。
泪将那引枕打的尽湿,湿的都快能拧出水来了。
如意始终瞪着眼睛看着床榻上的帘幕,她不敢闭眼,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刀锋下的鲜红,就能看到外翻的人皮和白花花的脂肉。
如意已是在崩溃的边缘了,不,或者说,她已经崩溃了。
她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幻境,记不清楚自己的所在,头脑之中一片混沌。
这时候,一个人摸到了床边上,他的手指触上了如意的额头。
动作是那样轻,那样柔。
他望着榻上的女子,觉得有些好笑,本来那无缺的妆容却被她哭花了,泪洗残妆,梨花带雨,看上去有几分柔弱。
如意抬眼那么一看,然而只是一看,却陡然停了心跳。
面前的男子身材健硕,却生了副少年的模样,他眉眼冷清一眯之下却又暖了几分。他身上只裹了一层黑布,胸膛外露,肌脯横阔。
这副相貌虽也是英俊潇洒,但比起素燚那绝美极致的脸却是差了很多。
可对如意来说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她猛的坐起来,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的人,缓缓的开口,略带质疑的吐出两个字:“笑……笑……”
面前男子一笑,淡然道:“是我。”
这一定是在做梦!
男子还什么都没说,如意却张开双臂搂了上来,她抱的他那样紧,她的呼吸喷在他的耳边,她的泪水沾在他的皮肤上。
“笑笑,不要再离开我……”如意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