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脸皮之厚可比城墙,乔广澜却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临楼又跟一个颤巍巍的老太太表示完“等爹”的决心之后,身后的门就一下子又被人重重地打开了,紧接着一脚踹到了他身上,乔广澜含着怒气道:“你还要不要脸!”
临楼带着后背的脚印旋身站起,已经恢复了大人的样子,他二话不说搂住乔广澜,一直抱着他推进房间,脚一勾,带上了房门,扭头就在乔广澜的脖子上亲了一下。
乔广澜脖子最怕痒,身体一颤,挥拳打在临楼的小腹上。
他这一拳力气不小,临楼闷哼一声,居然很顽强的没有松手。
乔广澜简直被他气笑了:“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
临楼道:“我不想你讨厌我。”
乔广澜道:“这难道不是你自找的吗?”
临楼低声下气地说:“阿澜,你听我解释”
他知道乔广澜盛怒一下一定不想听,所以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之所以那样说,正是因为我不想对你承诺我自己不能肯定的事情。我活了这么久,无人陪伴,无事眷恋,从来没有感觉到过生命的喜悦,是你让我觉得留在这个世界上实在是一件没幸福的事情,我珍惜你胜过自己的所有一切,你向我怎么发脾气都没有关系,可是……算我求你了……你不要对我关上你的门……”
他放开乔广澜,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神态里难得的流露出一丝真正的疲惫和软弱:“每当我叫你得不到回应时,我心里都会感到很害怕。那种感觉就好像曾经失去,我、我心里实在是……”
他说的情真意切,乔广澜同样动容,深情道:“临楼!”
临楼受宠若惊:“阿澜你……”
话还没说完,手腕一紧,小腹一痛,天旋地转,魔尊大人被放倒在地,一只白色的锦靴重重踏上他的胸口。
临楼配合地惨叫了一声。
乔广澜道:“再敢装模作样,就地打死!”
临楼一顿,浅笑道:“好。”
乔广澜哼了一声,放开他,临楼从地上爬起来,低头就要亲。
乔广澜早有防备,用胳膊肘抵住了他的胸膛:“对你爹这么无礼,不太妥当吧?”
临楼丝毫不觉得尴尬:“你是冥照魔尊儿子的爹,就是冥照魔尊的……媳妇……”
乔广澜道:“什么?”
临楼:“相公!”
说也奇怪,从一开始他变成小孩到现在,其实两个人打打闹闹,从来没有向对方表白过自己的心意,但是他就那么理所当然地认定乔广澜肯定是自己的,乔广澜竟然也好像早就明白,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乔广澜:“……你一个魔尊这么不要脸,魔族的人知道吗?”
临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们都没见过我的脸。”
乔广澜刚要回怼,忽然见到临楼身后的窗子下,邢超正架着戚阳慢慢往里面走,两个人边走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看表情竟然还挺和谐。
这真是太阳打北边出来了,乔广澜道:“等一下,路……临楼,你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临楼敏感地说:“你刚才要叫谁?”
乔广澜道:“路珩……哎呀我一个朋友,说了你也不认识,快帮老子听听!”
临楼:“……”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乔广澜提起这个人了,心里不由有些发酸,但是两个人才刚刚和好,临楼也不敢造次,只好憋着一口气走到窗前,去看邢超和戚阳两个人之间的状况。
乔广澜能够使出来的都是仙门法术,很容易被身为魔族的戚阳察觉,但临楼作为魔尊,天生可以压制任何魔族的血脉,就没有这些顾忌。
他提气出指,向着戚阳的方向一点,一道金光飞旋而出,消散在戚阳和邢超的周围,临楼随即从桌上拿起一杯茶水,顺手一泼,茶水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面水镜,顿时将戚阳和邢超的动作对话都放映了出来。
恰好戚阳在讲他在魔族中的生活:“……所以冥照两个字是魔尊大人的封号而非名字,魔尊大人的姓名天下再也不配有他人叫出。更何况对于尊上这种先天魔族来说,名字就是一种咒术,是万不能叫人知道的。所以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真的不知道。”
乔广澜看了临楼一眼,忍不住试图回忆了一下起初临楼告诉自己他姓名时的神态语气,却想不起来了,因为他当时根本就没有上心。
临楼微微垂眸,两个人都没说话,只听戚阳又道:“你好像对魔族很感兴趣?”
邢超说:“是啊,你是一定要回魔族的吧?我也想去看一看,听上去挺有意思的。”
戚阳惊讶道:“你也去?”
邢超道:“怎么,不行吗?”
戚阳犹豫了一下,道:“倒也不是不行……”
但他的表情分明十分勉强,邢超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突然甩开戚阳的胳膊,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临楼看了一眼,道:“邢超手里拿的就是之前吃饭的时候,戚阳给他的那张房契。”
乔广澜道:“你说他是不是很感动,然后就……”
他话音刚落,就见到邢超刷刷几下,将那张房契撕了个粉碎。
乔广澜:“……”神经病的思维,不是他这种阳光少年可以度量的。
临楼好不容易忍住了没笑,只听邢超道:“以为给我一套房子住,自己就可以无事一身轻地回到魔尊麾下,继续当那个前途无量的大将,你当是养狗呢?”
戚阳无奈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会定时来看你,你还需要什么,我去买。那房子里面有准备好的木炭和厚衣裳,好歹要比客栈暖和舒适,为何你不愿意去呢?”
邢超道:“你真是阔气,果然大少爷就是和我这种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孩子不一样。放心吧,我可没那么娇贵!”
他脸上带着冷笑:“你知道吗?小的时候不到一岁我就被我爹给了一个老妈子带,哼,那个老娘们变着法的折腾我,觉得我年纪小人傻,没办法告状,大冬天把我的棉袄给她家的崽子穿,让我在雪地里面冻着,现在我身上还有生了冻疮之后留的疤。不过即使那样,我也活下来了。”
戚阳沉默,像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过了一会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邢超没理他,自顾自地说:“后来我终于会告状了,立刻让我爹活活打死了那个老娘们,她儿子被扔出去喂狗,以报她虐待之仇。”
戚阳道:“这样未免太过残忍……”
邢超不由笑了,只是他的眉目间总带着股戾气,即使是这样大笑的时候,也不能给人丝毫温暖愉悦之感,反倒显得有些神经质:“我听闻魔族的冥照魔尊是个奇人,明明是魔,偏偏要学那些名门中正人君子的做派,这么多年不单约束手下不得滥杀,甚至还牵线跟人族和鬼族设立界约……哈哈哈,我那个时候还想,这个魔尊是不是脑子不好用,现在看见你,我更加相信这点了。你们这么慈悲心肠,别人会吃这套吗?还不是提起魔族就要为之色变。”
戚阳怒道:“魔族指的是天生血脉,和魔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行事正派有什么不好吗?魔尊此举避免了三族之间的战祸,不知道挽救了多少人的性命,非有大魄力大智慧者不能为,不许你这样说尊上!”
他自从认识邢超,无论对方怎么挑衅都不会生气,反倒百依百顺,照顾有加,这是头一回冲邢超发怒,别说乔广澜和临楼意外,就连邢超都愣了一下。
临楼几乎是所有魔族人心中的神明,早就习惯了被捧上天,对于戚阳夸他没什么感觉,但当着乔广澜的面夸就不一样了,暗暗挺了挺腰杆,装出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眼睛却偷偷瞟着乔广澜。
但下一刻,邢超就反应过来了,阴阳怪气地道:“呦,看不出来,你对魔尊,倒是……啧啧。”
临楼:“……”说话就好好说话,“啧啧”是什么鬼!
乔广澜这才看了临楼一眼,临楼连忙说:“我和他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
乔广澜似笑非笑:“啧啧。”
临楼:“……”
戚阳倒是没有多想,他的脾气非常温和,看邢超不再攻击魔尊,也就不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会,伸手拢了拢邢超的毛领子,说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最起码你现在再也不会挨冻了,不是吗?”
邢超躲开他的手,脸色有些不自然,两个人的谈话到此为止,谁也没再提搬出客栈的事。
临楼见没什么可听的,手一挥,房间中间的水镜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