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为何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的,那毛笔是你给我们的,为何要这么做?就为了我们的家产?这件事二弟也一样参与的?若不然他如何能笃定在你买的毛笔芯里找到所谓的夹藏?这样的夹藏连我跟三弟自己都不知道?爹,为何要这么做?为何?”
谢承玉嘶哑的声音,想亲耳听到爹的回答,为何要如此绝情?
“混账东西,到现在你们还执迷不悟!你们自己舞弊,爹跟你二弟还在为你们到处求人,你还有脸问这样的话?”
谢老爷被自己儿子如此质问,老脸挂不住,顿时低声呵斥,仿佛丢人的是这两个儿子,而他跟他的那个宝贝儿子才是仁至义尽的一方。
“呵呵,爹,你知道的,文婧是不会交出银子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我跟大哥可以死,也不会背负这样的罪名,更不会让你们谋得我们的家产,死便死了,爹叫我们去死,我们还能逃的掉?哈哈哈!”
谢承进忽然大笑起来,笑自己的爹,如此绝情绝义的话也能说得出来,如此无耻卑劣的行为也能加诸在他亲儿子身上,怪只能怪自己是他儿子,命是他给的,他若是要,便还给他罢了!
但是,家产是不可能被他们谋得的,家里有文婧,谁也不能欺负他们,哪怕是自己跟大哥死了,也没有人能欺负文婧他们。
若不是自己跟大哥没有听文婧的话,爹跟二哥也不能陷害自己跟大哥。悔之晚矣,但就是死也不能让陷害自己的二哥跟爹得逞!死也不能!
“爹,你听到了?我们就是死了也不会叫你们得逞的,舞弊的事,你跟二弟心知明肚,我只恨我自己生错了人家,有了这样的爹,有了这样的二弟,我在几年前就应该被你的娇妻毒害致死,如今不过是迟几年死而已!”
谢承玉第一次真正恨意滔天的看着自己的亲爹,便是这样的亲爹,将自己一家人逼到如斯地步。
果然文婧说的对,敌人就是敌人,跟敌人讲道理,跟敌人讲感情,只能是自己在作死。
若是自己真的答应将家产交给他们,他们就真的这么好心为自己洗清罪名?不,不会的,既然是敌人,他们一定更加的会乘胜追击,将自己两房陷害的家毁人亡。
有哪些家产,文婧还能保护杭州的家人,还有杭州知府也会维护文婧,还有那个薛美玉也会维护文婧的。
到了这个时候,谢承玉才真正体会了敌人的含义,那便是你死我活的对立,才是敌人,不因为对方是自己的爹,是自己的二弟,只要是敌人,他们就要置自己于死地,在他们眼里,唯有利益,没有人性亲情。没有!
自己醒悟的太迟太迟了!
谢老爷被自己的两个儿子用鄙夷痛恨的眼神瞪得心里发堵,却无处发泄,只得狠狠的一甩衣袖:“你们不为你们自己着想,也要为文宝文峰想想,纵然是你们死了,身上也会背负这样的臭名,文宝文峰这一生都别想入仕,想好了再做,别枉为人父!”
谢老爷说的大义凛然,让自己的两个正在遭受他陷害的儿子,想什么不要枉为人父?
若是他懂什么叫枉为人父,又如何能做的出这样枉为人父的卑劣事?
谢承玉满眼通红的看着自己的亲爹一步步离开,心里的满是自责的恨意。
是自己连累的儿子,连累的女儿,即使是死了,也会背负臭名,虽然没有官方的正式罪名,但舆论依旧跟着儿子女儿一生一世。
恨哪!自己恨哪!恨不能向世人检举,正是自己的亲爹跟自己的二弟共同陷害自己跟三弟啊!
可谢承玉也知道,世人不会相信的,谁也不会相信的,只能是叫自己多背负一个罪名,不孝!
“大哥,怕死吗?”做了死的准备的谢承进在自己爹走后,木然的问身边的大哥。好似死前无所谓的那种态度。
“怕!如何不怕?我怕死后,文婧恨我!怕死后娟儿念我!怕死后文宝再次不懂事的叫文婧操心,更怕文轩不能安然长大!”
谢承玉也抱着死的态度跟身边的三弟说起来内心的牵绊。
“是啊,大哥,我也怕呢!怕孩子们恨我,怕自己死了也没有脸见死去的母亲。
呵呵,大哥,说起来我们虽然是世家子弟,应该是被人羡慕的,可我们身在这样的世家,却被自己亲爹陷害,被自己继母陷害,被自己兄弟陷害。
难怪文婧从前不喜欢这样的世家,她说她喜欢简单的生活,哪怕清苦,哪怕住在乡下,也没有这么多肮脏的事。
文婧一直仇视爹跟二哥,我们两人还不以为意,只是以为文婧年轻不懂事,不知道亲情的珍贵。
可恰恰是我们不明事理,白白叫文婧为我们操心这么多,却还是辜负了文婧,大哥,我真的不敢想象,文婧得知这件事后,会如何看待我们?
一定是很失望很失望的吧?我们作为她的亲人长辈,几乎从没有给过文婧依靠,反而是文婧给了我们依靠似的。真是愧对文婧啊!”
谢承进打开话夹子,将心里的话一一说给大哥听,有种超脱死亡的意味,临死前想将心里的话全部说尽。
“我这个做爹的太失败,从来没有给文婧他们依靠,若是从前争气,早就考取了功名。入仕做官,给家人依靠。
纵然是前面没有中举,后来能从继母毒爪里逃出生天,也应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命,是文婧步步为营争取得来的。
在文婧小心翼翼争取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的时候,我却给文婧拖了后腿,让文婧倍感疲惫了。三弟,我纵然死也不能面对文婧啊!”
谢承玉说着说着忽然泪流满面,满心的恨意,满心的自责,让谢承玉无法承受。
“大哥!我,我也是!”谢承进忽然抱起大哥,两人抱头痛哭起来。
再说徐彩拉着古大夫过来,给文宝文峰两人检查了一下,还好,全是皮外伤,筋骨没有受伤,外用一些散瘀的药既可。
古大夫此时也通过舆论得知了谢家出了这样的事,对于那位谢承举所谓的亲自检查出来他自家兄弟的事,鄙夷的摇摇头,若是不知道的,一定当这个人是铁面无私,公正严明的官员。
自己早两年有机会得知谢大小姐的爹,谢承玉被他继母毒害,几年都奄奄一息的,好不容易好了,能参加科举了,就被他继母的儿子亲自检查出舞弊?
世家的肮脏事,果真是数不尽,一桩一桩事,光是看表面,谁也不会知道谢承举的母亲曾经那么用心毒害她的继子。
如今看谢承举的表现,实在不难叫自己想象,会不会是他跟他那个狠毒的母亲一样想毒害他大哥?十之八九就是啊!可惜了那个谢大小姐的亲爹!摊上这样一家子的狠人!这一次估计连谢大小姐也没有能力救他爹了吧!可惜了!
古大夫一边收拾好自己东西,一边也收拾好自己心情,这些世家的事,不掺和!免得污了自己的耳朵。既然两个少年不过是外伤,养息着就好,自己还是走先。
再说徐寅今天出去想办法打听具体情节的时候,正好遇上了火爆的金陵成国公的世子妃,薛美玉。
薛美玉其人,徐寅前世的时候,见识过的,她可是极为彪悍的。没有想到她居然是为了文婧爹的事,直接闯进了主考官徐大人的住处,将其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