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突发事件的情况下,巡边的将军便可随时驻军此地,协助料理军务。
再加上,皇朝之中有张子山收到弟弟张子云的来信,说是找回了失散多年的柳月儿,并与皇上亲封的护城大将军沈让订了亲,便进言皇上令他在此处多做逗留,待到完成两人亲事,再可回朝。
张子云看到恩爱的两人,立即转身出账,侯了片刻才再次进来,这回两人已经规规矩矩坐好。
张子云走近,“月儿,你大舅舅早就收到了我的家信,你外公也很是激动,若不是身体不好,无法长途跋涉,不然他老人家定会亲自前来。
你外公说这回可是咱们张家双喜临门的好事。一是找到了你,二找了这么好的外孙女婿,他老人家命人送来了的诸多嫁妆,都是按照你娘当年出嫁时那样准备的,过几日便会到咱们这儿。
你与沈将军成了亲后,舅舅也会离开。到时可别光顾着你们二人的小日子,若能抽得开身,一定要回去探望探望。”
张子云今日完全是慈父,不过,又有谁知道这张慈爱的面容之下,隐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小夜虽对张子云没什么好感,但人家毕竟是娘家人,还算是尽心。
于是她起身客气的说道,“还要劳烦舅舅,替我谢谢外公与大舅舅,若沈让公务不忙,我们会回去探望。”
是呀,一定会回去,不过,是探望沈易莲!
“嗯,那就好,你与你娘长得有九分像,舅舅我当初见你时还以为是看见了你娘,想起小的时候舅舅我一次掉进枯井中,是你娘死守在井边,想尽办法来救我,后来她一不小心也掉进了井里。
我们兄妹二人相互依偎,在井中冻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才被人救出,想起往事,哎,我这个妹妹,实在是叫人心疼。”
张子云已是满目的缅怀,当年柳家惨遭横祸后,他就发誓,一定要找回柳月儿,当做亲生女儿看待。
后来皇恩浩荡,念在张志初一生战功显赫,将张子云与哥哥张子山提拔了两级,视为对柳家的弥补。
至于张子云现在所做的事情,他不愿连累柳月儿。可看到沈让与月儿的感情并未因为滑胎’之事受到影响,两人反而更好,他着实头痛。
对于张子云之后再做出的事情,也是实属无奈。他心中奢盼道,月儿,莫要怪舅舅,舅舅也是为了保你的命。
小夜倒出一碗姜茶,双手奉上,“舅舅莫要再伤怀,爹和娘定在天上看着我,他们此时定自由自在,不被世俗之事烦心。舅舅,尝尝我煮的姜茶。”
人家以娘家人的名义送来嫁妆,不管如何她都是要潜心感谢。
张子云欣然接过,一口饮尽,似乎又想起来什么,“哦,对了,那艾儿要在你们成亲之后何时过门?”
一句话抛出,激起千层浪。
“什么?过门?”她听错了么?
沈让眉头紧皱看向小夜,“我不会娶她过门,只是她现在受了伤,我想等她好一些,在让她堕胎。”
张子云疑惑,“月儿,你还不知道?沈将军,你没告诉月儿?”
“舅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夜疑问。
张子云没有回答,瞄了瞄沈让。
沈让面容浮出些许无奈,“那日回营的早晨,我在营中与张挺商议咱们大婚的事。没注意到木椽子倒下来,艾儿她,她替我挡住。腿部受了重伤,现在要靠人服侍才能生活。
不过我绝对没有要她过门的意思,等她伤好了就让她堕胎,再给她一笔赡养费,送她离开。”
他抓起她的手,怕她不相信。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小夜的心头,会这么巧?刚刚说要她堕胎,她就舍身救了沈让?沈让武功高强,反应敏捷,会躲不过一根倒下的木椽子,还需要她来相救?
艾儿,你的心机好深。
小夜皱起眉头,看向面色紧张的沈让,缓缓说道,“我相信你,但等她了,就让她尽快走。”
沈让松口气,“我会的。”
张子云诧异,“咝~,可是沈将军,艾儿这姑娘也是品性纯良,何况她舍身救你,这般情义,你怎么不接受啊?是怕月儿吃错?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是常事,月儿做正房夫人,艾儿做个妾还是可以···”
话未说完,被小夜打断,“舅舅所为何意,你明知我与沈让情深,为何非要给他个妾?不知那艾儿姑娘是何种身世背景,竟然引得舅舅亲自为她保媒,还是舅舅穿过的旧鞋,想找个合适的人塞出去。”
她一番话说得很不客气,有哪个女人心会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张子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张子云面色变得难看,“月儿,你,你怎可这样说舅舅,你可知那艾儿姑娘现在有多可怜?连床都下不了,膝盖骨被砸的粉碎,军医也束手无策。
伤筋动骨一百天,待她这一养好肚子早就显了怀,她一个姑娘家还怎么见人,再说她是为了救你夫君才受得伤,一个如此纯朴的姑娘,舅舅只是看她可怜。
且舅舅派人将她身世打听过,她原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因被吐蕃侵犯家人所剩无几,被狠毒的嫂嫂卖入青楼,可她守身如玉卖艺不卖身,跟你夫君在一起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你竟忍得下心将她赶走,你也是名门之后,连这点善心都没有?”
张子云这番话说的是慷慨激昂,语重心长,并且摊开双手,十分的诚恳。
黄花大闺女?你不如直接说是个处女得了,小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沈让那日酒醉犯下的糊涂事,第二日早起确实瞧见榻上留有一抹鲜红,之所以那阵子只叫艾儿服侍也就是看她干净,但也并无喜爱之意。
沈让后来说与张子云听,张子云一笑了之,没想到张子云这会儿瞧着艾儿可怜,竟将这些都说了出来。
李小夜抬头看向沈让,沈让坦然,除了小夜,他眼里心里再装不下别的女人。
小夜不紧不慢的说道,“舅舅,你可知沈让是武状元出身,一根倒了的木椽子会砸中他?何必需要她艾儿去挡那一下?我看到是有人提前做了准备,与她一起演了出戏。
苦肉计,谁不会?
再者,舅舅宅心仁厚,看见可怜的姑娘就想帮助。那些街边的乞丐,怎么没见舅舅去帮过?艾儿本就在风月场所笑买姿色,虽然人家卖的是身,她卖的是艺,可不都是卖?又有何区别?
舅舅要是觉得她可怜,不如你自己娶回家得了,又何必强加于人?莫不是舅舅收了艾儿的好处?”
她眯眼瞧着张子云,虽然此番话说的漏骨难听,但也确实是事实。
若我李小夜想耍心眼儿,怕是你们十个人加一起都赶不上,不过,没那个必要罢了!
沈让一直未开口,只是看着她,他没想到今日的她会如此伶牙俐齿,不过再想想也对,她怎么会愿意与别的女人分享他。
想到这儿,沈让反而弯起了嘴角,因为她是在吃醋,而且是很浓很浓的醋。
张子云气的满面通红,用手指着小夜,几次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最后终于理了理气,说道,“月儿,你,你,你以为舅舅没怀疑过?舅舅早就命人去将那断裂之处探个仔细,那木椽子是经过连日风雪,再加上年份已久,确实是自然断裂,而非人为。
舅舅说了只是看她可怜,一个孤零零的女子,现在又断了腿,即便好了也定会落下残疾。若你执意将她赶走,那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舅舅完全可以不加干涉。但舅舅还是劝你积些福气的好。
你父母惨遭杀害,几番波折舅舅才能与你相认。再者,你与他婚前就做出,做出那种辱没门风的事情。你若为你们的将来打算,还不如少行恶,多积累善缘。
她艾儿虽堕入过风尘,可跟你夫君在一起还是个处子。你夫君不计较你的过错,可你怎么,怎么?唉~!”
张子云话未说完,但是意思已经很明了,你都和别的男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早就是个残花败柳,为何你看不清自己的状况,还要以高傲的身份去要求别人?
李小夜侧目看去,沈让微微摇头,意思叫她不要放在心上,她心里不但没有得到安慰,反而多了几丝忧愁。
她走拉起沈让的手,满目含情,坚定不移的说道,“舅舅说的没错,这要不要她过门,是沈让的决定,与别人无关,舅舅您费心了,我看舅舅也不必提醒我多做善事,人这一生要死要活是天注定的。
不知舅舅可否听过一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坏人我就是做定了,沈让若是娶她,就不要娶我。娶我,就不能让她进门。”
她冲沈让微笑,沈让双眸中已被她填满,有她就够了,别的女人与他无关。
张子云气的发昏,“你,你,唉~!”急步走出帐外,帐帘被大力的扑闪。
一连几日,张子云都不搭理小夜,不过小夜也懒得搭理张子云。
一个无事生非的家伙,若不是看在他是柳月儿舅舅的份儿上,早就将他打个半死,再丢进深山里喂狼吃,居然还敢在这里摆脸色?真是没事找抽型的,哪天要是把姑奶奶的耐性磨没了,你的下场还真不好说!
那个木椽子的断裂之处李小夜亲自观察过,确实不像人为,可还是觉得不会赶得那么巧,并且随着一日日过去,她心里的焦虑感越来越深。
凭借艾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想出这种心思,定是有人帮了她,可究竟是谁掩众人耳目将木椽子弄倒的?
难道是张子云?不,在二十一世纪看过的侦探型影片告诉她,越是有可能的,就越没可能,那会是谁?
近些日子气温缓和不少,虽还是寒冬,却没有前些日那般的凛冽。
寂静的深夜,茭白的月光照出一个如鬼魅的瘦弱身影。
这身影穿梭在林中小路,趁着万籁俱寂之时潜入宋军大营,经过一番躲闪,来到一个小帐之外。
从帐外清晰投出一半躺在榻上的女子身影,手中端着一个碗,旁边还坐着一个水桶腰的肥硕身影。
黑影将耳附上帐壁,里面的动静听得十分清晰。
一个娇柔的声音传出,“姐,你说我每日喝的这些药会不会对腹中孩儿有影响,有些药物是要孕妇不能服用的。”这是艾儿,话语有气无力,像是受了重伤。
另一个声音传来,“艾儿妹子,我都偷偷跟大夫打过招呼了,这些药,不会伤害你的孩子,放心吧!”这声音,是芙蓉?
黑影睁大了眼,原来真是这个黑心的坏女人,想必还一直记着周强要与她私奔的仇!哎~!听艾儿得口气,似乎很想要这个孩子,看来她是将沈让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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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仅仅是芙蓉这么简单,要是让姑奶奶知道谁算计我家李小夜,铁定灭他一百八十遍,剁肉酱,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