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看着眼前这幢颇为精致的小洋楼,时生的脑子里一片茫然。虽然拓实提示他这正是他阔别两年之久的家,但时生却无法从自己的大脑中找出一丝一毫关于这幢房子的记忆。
类似的情况,这一个多月来已经发生过不知道多少回。尽管宫本夫妇时常和他聊起以前的事,甚至拿了很多照片和日记给他看,但时生的记忆就是没有一丝一毫恢复的迹象。他甚至隐隐觉得,宫本夫妇口中的那个时生,和他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但这样的感想,时生没有透露给任何人知晓。一方面,他觉得这或许会伤了父母的心,另一方面他又有些感到恐惧。如果他真的不是时生,怎么办?尽管他打心眼里知道这个猜想简直荒谬至极,可不知怎么的,这无端的恐惧却总是萦绕在他心田,让他总是悬着一颗心,始终轻松不起来。
时生的踟蹰落在宫本夫妇眼中,让他们倍感忧虑。虽然藤野医生下达的诊断书上明白无误地告诉了他们,时生所罹患的格雷戈里综合征已经痊愈,但时生失忆的毛病一天不改善,压在他们心里的大石头就一天无法卸下来。
“怎么样?想起什么了吗?”尽管时生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但丽子依然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什么都想不起来……”时生一如既往地摇着头。
丽子的脸上顿时露出了难掩的失望神色。
和丽子相比,拓实的心态显然更加豁达一些。他坐在驾驶座上,扭着身子对坐在后排的母子二人说道:“想不起来也没什么打紧的。只要身体好了,比什么都强。”
丽子闻言顿时一怔,随即苦笑着表示赞同。
见他们这个这个样子,时生心里虽然有些焦虑,但他也不好说什么。他打开车门,打算下车。可丽子却阻拦道:“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慢些!等我来扶你!”
但时生只当全然没有听到一般,径自下了车,站在门口小小庭院中间四处张望。
片刻之后,丽子匆匆下车赶到他身边,埋怨道:“时生,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藤野医生明明嘱咐过你,你卧病这么久,肌肉萎~缩和骨质疏松很严重,一切行动都要小心,不然很容易受伤。”
“啊……我知道了……”时生随口应付着,而他的目光却依然不停地扫视着庭院内的每一个角落。
丽子注意到他的神色,立刻紧张起来,忙问:“怎么了?”
“这些是牵牛花吗?数量可真多!”时生说的是几乎遍布整个庭院的牵牛花。此时正值四月末,还未到牵牛花的花期,却正是牵牛花生长最繁盛的时候。
丽子松了一口气,笑道:“这多亏了秋山先生的照料呢!如果没有他,我可照料不来这么多花草啊!”
“秋山先生?”时生记得他在日记里看到过这个名字,“是住在隔壁的秋山老爷爷吗?”
“是啊!正是秋山老爷爷。”
说来也巧,就在母子俩谈话的当口,隔壁院子里走出来一个满头银发的矍铄老人。他穿着一身轻便的夏季和服,手里提着一个园艺剪刀,看样子正打算修剪院子里的花草。
一看到站在门口的时生、丽子二人,老人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神情。他唤道:“时生君!你的病真的好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秋山先生!您好!”
“秋山爷爷!您好!”
母子俩不约而同向老人鞠躬问候。
秋山周治笑呵呵地将时生打量了一番,说道:“时生君的起色比几个月前果然要好很多了呢!不过身子还是太瘦弱了。既然病已经好了,那你可要加强锻炼,让自己早日变得壮实起来啊!”
秋山周治一边说,一边抬起一只胳膊弯曲着做出一副健美运动员的姿势,配上他那干瘦的衰老身躯以及宽松的和服,看上去有些多少有些滑稽。
时生和丽子都忍不住捂嘴轻笑。丽子说道:“谢谢您的关心,医生也说他必须多加锻炼才行。”
“这才对嘛!”秋山周治咧着嘴笑道,“医生的话可是一定要听的。”
这时候,拓实已经将车停进了院内的车库,他走到时生和丽子的身边,向秋山周治招呼道:“秋山先生,我正想找您呢!”
“哦?什么事?”
“这两年我们家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如今时生的病情已经好转,我和丽子都想请您好好地吃一顿饭。一方面庆祝时生出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表达对您的谢意。”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秋山周治连忙谢绝,“大家都是邻居,互相帮忙本就是题中应有之意,哪里还需要感谢?”
“您就别拒绝了!您一旦拒绝,我和丽子可是会寝食难安的。”
“这样啊……”秋山周治显得有些犹豫,“可我明天一早就要搬家了,你们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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