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着气运的苏别离,忍不住说道:“小师妹上山这么久,怎么还没有下来?”
苏别离闭着眼睛,淡淡说道:“说明师妹的资质很高,悟性也很高,她肯定在山上看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老师给了她大机缘,她并非只是接过来就好,能够让得老师付出不小的代价,帮她逆天改命,那么她便是特殊的,比你我都要特殊。”
“她在招摇山待的时间越长,得到的好处便也越多,你最好是把心思放下,我在招摇山已经领悟不了什么,但起码感受着气运,也能稍微增进些修为,就算只是在山脚下,用心感悟,亦能受益匪浅,不要等到小师妹下山,变得比你更强,你才感到后悔。”
宁曦能够站在五境门槛前,其实便是借助了招摇山,她在悬海观修行的时间极短,只是半路踏上修行路的,若非曾登上招摇山,她很难在魏国和北琳有鱼齐名,毕竟宁曦的资质不算很高,只是因为她是悬海观弟子。
但她终究已经站在五境门槛前,就算只是站在招摇山脚下,但也在招摇山里,她仍有机会破境。
可日复一日,在宁曦终于勘破迷雾,踏入知神境界里,小师妹依旧没有从招摇山上下来。
她破境的喜悦便也很快消失,免不得惆怅道:“难不成小师妹真的会超越我?”
苏别离在望着招摇山,他能很清楚的看到小师妹在哪里,山上的雾气变得越来越浓郁,待得浓郁到一定程度时,他忽然开口说道:“傍晚前,小师妹就会下来了。”
观主的身影出现在招摇山下,他轻笑着说道:“虽然跟我预想的有些差别,但注定活不过十七岁的少女,终究是活了下来,而且一步跨入知神门槛,在世间任何地方看来都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它却真实的发生了,带给她奇迹的并非悬海观,也不是我,而是整个天地。”
他看着苏别离和宁曦,说道:“接下来为师有些事情要去做,等你们小师妹下来,她要去哪儿便不用去管,你们只需要好好守着家便好。”
宁曦很疑惑的说道:“老师要去做什么?”
观主沉思着说道:“曾经的某些事情总要去解决,我亏欠他很多,他亏欠别人也很多,一直在世间躲着也不是事,所以我是去找人的,不清楚什么时候能回来,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就自己看着解决。”
宁曦不是很明白。
但苏别离却能知晓观主在说什么,他点头称是,看着观主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宁曦朝他问道:“师兄,老师到底要去找谁?”
苏别离说道:“师叔。”
宁曦惊讶道:“师叔不是死了么?”
苏别离默然不语。
他看着宁曦,淡淡说道:“你去安排一下叶瑾瑜吧,或许在傍晚时,他们就该走了。”
宁曦微微皱眉,很显然,一旦小师妹从招摇山下来,肯定不愿再多待,她想了想,说道:“就算小师妹要离开,是不是也该派点人保护她?”
苏别离说道:“现在的小师妹已经
不需要保护,何况世间里比她强的存在,也不敢杀她,退一步来讲,真的有人敢那么做,那么无论小师妹在何处,我都能出现在那里。”
苏别离虽然看不懂所有的天书,但他终究是看过的,有天书的联系在,就算小师妹在世间尽头,他也瞬息抵达,所以根本不需要另派人保护。
不出他所料,在傍晚时分,少女从招摇山下来。
然后世间便得知了有名为叶桑榆的女孩子,走出悬海观,入了世间。
......
西晋剑阁。
天镜湖畔。
徐北寒移回望着悬海观的视线。
转头看向走出剑阁的王乘月,恭敬说道:“老师,悬海观又有弟子入世了。”
王乘月点点头,说道:“貌似时间也差不多了。”
徐北寒皱眉说道:“师妹也该去剑山了。”
王乘月颇有些头疼的说道:“她跑去洛阳城玩了,我只是在考虑,剑山里的剑,到底哪一把最适合她,要让她自己蕴养本命剑,无疑是很难的事情,说来也是很奇怪,她的资质高得可怕,为何迟迟蕴养不出本命剑?近日里,我突然意识到,不是她蕴养不出本命剑,而是那些剑都太废了,她的剑心在排斥。”
徐北寒有些意外,说道:“若世间里的剑没有资格,那么便只有曾经黄金时期那三十三位剑仙的本命剑了,但我们剑山里也没有几把,师妹是女孩子,琅嬛剑仙的剑又被剑庐继承,想来剑山那几把剑,也根本不适合师妹啊。”
王乘月眯着眼睛,说道:“到底适不适合,也得等她上去才知道。既然悬海观里有弟子入世,那么我们剑阁也该有点动静了。”
徐北寒想着前不久得知的事情,说道:“最近有北燕道宫的修士在西晋活动频繁,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王乘月微微蹙眉,说道:“看来是道宫那位圣人修为又有了增进,我当年毁掉西天门圣殿,杀死了道宫不少修行者,其实若他们那几位门主出面,我也很难讨到好处,但道宫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他们没有足够的信心,便连面都不敢露,也就只有那王行知出现,但他和我都很清楚,那一场架打不起来。”
“既然道宫此时此刻有了动作,看来是有了很多准备,能够有恃无恐不怕被我们发现,或许也是道宫在向世间宣示着什么,但我又怎会给他们那个脸。”
王乘月很是随意的看着徐北寒,说道:“你跟我去一趟北燕,再毁他们一座天门圣殿。”
他说的轻描淡写。
但世间必然要生出极大的轰动。
前有悬海观弟子入世。
后有剑仙再次出山,剑意直指北燕道宫。
已经是西晋剑阁阁主的王乘月,其实很少再入世,甚至不再拔剑,世间也仅仅有着剑仙的传说,但剑仙的每一次拔剑,都注定引得世人瞩目,何况王乘月是要二度挑衅北燕道宫。
......
南禹枯禅。
有年轻的弟子推开枯禅院门,朝着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的无念大师恭敬行礼,说道:“启禀老师,师兄已经走出望来湖。”
无念大师轻轻摆手,让得那名弟子退下,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空荡的院子,略有些困惑的紧皱眉头,喃喃自语道:“这盘棋局变得很奇怪啊,好像出现了一些变故。”
他忽然抬头,看着某个方向,又接连转头,环顾了一圈,那副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无念大师的神情却很认真,“观主走出了悬海观,自荡魔时期后,他除了在姜国收个徒弟,便从来没有走出过悬海观,这才过去多久,就算要找那个人,为何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
“没想到连王乘月也出山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院外有脚步声响起,是一名青年男子出现在无念大师的面前,他是南禹的九皇子,也是无念大师的亲传弟子,是被誉为整个南禹的希望。
在无念大师的推算下,只要九皇子在南禹,那么南禹便可长存。
此时九皇子看着皱眉苦思的无念大师,很有些不解的问道:“老师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无念大师回过神来,朝着九皇子微微招手,说道:“王乘月下山,带着剑痴,去了北燕,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九皇子坐在无念大师对面的蒲团上,说道:“其实老师是钻了牛角尖,您算无遗策,便想着尽可能算清楚每一步,但其实世间之事很难算得清清楚楚,老师能够算得明白世间任何人的举动,可有些事情是没办法做到算无遗策的,尤其是像观主和王乘月那般的人物,他们的临时起意,老师便无法提前得知。”
他很认真地看着无念大师,继续说道:“老师算到的是起因和结果,但算不到所有的过程,那么过程里一旦生变,结果也可能会改变,那么最终呈现的东西就会出现偏差,虽然在老师的计算下,那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极其微小,但也不能否认其不会存在。”
无念大师很是满意的看着九皇子,说道:“看来是我把自己也困在了棋局里,所谓旁观者清,若连自己都深陷其中,自然很多一眼就能看清的事物,变得相当模糊,没想到为师也有被你指点的一天,想来你在望来湖里感悟颇深。”
九皇子笑着说道:“我还以为是老师在考验我,没想到是真的遇到了难题,但正是旁观者清的道理,老师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休息,每日里和老天对着干,势必会很累。”
无念大师感慨着说道:“也许是年纪大了吧,想要把老天也算进去,终究是有些痴人说梦了,反而差点让自己着了道,真正去陪老天喝酒吃茶了。”
“王乘月率性而为,极其洒脱,是相当浅显的道理,而观主走出悬海观,本身就是必然的事情,但除此之外,让我不得不感到忧虑的是,世间的气运突然攀升到了极致,正身处气运圣地里的修行者势必得到莫大好处,但这种反常现象,便透着极其的不寻常,恐怕乱世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