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接连败给了李梦舟两次,而现在的李梦舟更是成为了剑院七先生,把他远远甩开,何峥嵘想要变强,超过李梦舟的信念,便突然增强了许多。
沈霁月倒是没有何峥嵘那种想法,只是微微皱着绣眉说道:“李梦舟的气息虽然很强,但他终究没有跨过四境门槛,谢春风仅仅是微末敛出的气息便远远胜过他,这种局面,就算只是接下一剑,也是不可能的吧。”
谢春风可是不落山门里除了山主之外的最强,就算稍弱于宁浩然,但在姜国修行世界也是响当当的天才人物,李梦舟在修行道路上纵然创造了很多奇迹,可相比谢春风,依然是天地之别。
两个人根本就没有站在同一层面上,如何能够相提并论?
江子画站在屋檐下搓着双手,喃喃低语道:“那可是谢春风啊,李梦舟这个白痴干嘛要答应接他一剑。”
叶瑾瑜轻声说道:“陆长歌的死不可能只靠三言两语便揭过去的,李梦舟总要付出点什么,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江子画郁闷的说道:“老师都亲自出马了,不落山又能怎么着?”
叶瑾瑜说道:“站在这里的只是谢春风,若老师不出现,局面虽然会不同,但也会更麻烦,既然老师来到了朝泗巷,那么你以为不落山的那位路山主就不会出现么?”
江子画偷摸的瞥向坐在藤椅上的薛忘忧,老师的神情尤为凝重,显然眼下这种局势,并不轻松。
他心中有些凛然,不敢置信的说道:“那路山主虽然也是五境的强者,但应该要比老师弱吧,莫非老师对他有所忌惮?”
叶瑾瑜摇摇头,说道:“你可知道不落山为何每年都要举办问道大会,刻意针对离宫剑院,而老师却从未对此说过什么?”
江子画不解的说道:“老师的想法不是正好借着不落山那些人让我们通过实战而进步么?”
叶瑾瑜说道:“这是过程,但问道大会的出现,是由路中葙举办的,他的目的是什么,相信你也应该很清楚,路中葙针对的不是离宫剑院,而是老师,这里面是有一些故事的。”
江子画好奇的问道:“有什么故事?”
叶瑾瑜瞥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江子画:“......”
薛忘忧和路中葙之间存在恩怨,是都城人尽皆知的事情,但具体因何原由,知晓的人却并不多。
叶瑾瑜明白这一点,江子画其实也明白,但他想不到那么多。
只是觉得老师明明要比路中葙更强,为何要对他处处忍让,实在是令人很费解的事情,但他也没有胆子直接去问老师。
而小院中央,李梦舟的气息已经攀升到了顶峰。
谢春风凝聚大量天地灵气的一剑也即将朝着李梦舟斩落。
李梦舟的面色隐隐有些苍白,那股凌厉的气息让得他的皮肤居然微微有些刺痛,其实这也是正常的事情。
四境门槛里的跨度本来就很大,何况李梦舟只是一个连四境门槛都没有跨进去的小剑修,说是谢春风单凭气息压迫便能把李梦舟碾死也不夸张。
只是因为李梦舟被药浴淬炼过的体魄很强悍,且因修习《蚕灭卷》神通,导致念力也是源源不绝,若是寻常的三境巅峰修士,莫说等到谢春风斩出这一剑,单单只是拔剑的瞬间,就会毙命。
他不敢保证谢春风斩出的这一剑有多强,是否有着一丝杀念夹杂在其中,只是被动去接这一剑,便让李梦舟很是难受,他控制不住想要比谢春风更快的斩出一剑。
而挂在朝泗巷小院上空的烈日,突然亮起更为灼目的光芒,呼啸的劲风席卷而来。
坐在藤椅上默默饮酒的薛忘忧双眼微微眯起,喃喃道:“终于还是来了。”
宁浩然也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常,下意识便把右手握在了剑柄上。
站在小院里旁观的沐南此刻神情也有了些变化,隐隐透着一丝喜悦,离宫剑院的薛院长都亲自到了朝泗巷,不落山的路山主没道理不出现。
呼啸的劲风在周身缭绕不息。
谢春风凝聚在剑身上的天地灵气也渐渐消散。
他回眸望去,小院里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位看起来最多在不惑之年的中年男人,身形挺拔,面容刚毅,着一袭灰衫,身后背剑,只是站在那里,便仿若一座大山,给人无尽的压迫感。
他便是不落山门的山主,路中葙,在姜国为数不多的五境强者。
路中葙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他其实也只是比薛忘忧小两岁而已,是同辈的修行者。
目光扫视着小院里的人,最终定格在李梦舟的身上,毫无预兆的,路中葙轻轻拍出一掌,便好似平静的海面突然掀起巨大的风浪,一股足以毁灭一切痕迹的浪潮疯狂涌现。
那剧烈的窒息感,让得李梦舟面色瞬间变得惨白,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当即便喷了出来,只是接触到那股浪潮,尚未真正击中,李梦舟便觉好似五脏六腑都移了位,难以想象的刺痛冲击着心灵,让他在那一瞬间便有了坠入深渊的错觉。
但在那股浪潮即将席卷李梦舟的瞬间,薛忘忧的身影蓦然站在了他的面前,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轰击出去,刹那间便崩碎了那股浪潮。
饶是如此,单单只是余波便掀翻了在场的所有人。
修为稍弱的人也如同李梦舟那般纷纷喷血,整个人都变得萎靡不振。
就连宁浩然和谢春风以及沐南也是面色微微发白,身子摇摇晃晃,险些栽倒。
那股恐怖的气息让得所有人都胆颤心惊。
这便是来自五境大修士的恐怖威压。
就算是力量消散,只是荡开的余波便足以瞬杀在场的所有人。
若非薛忘忧及时拦截,这股力量轰击在李梦舟的身上,怕是连渣都不剩。
纵然是他那被药浴淬炼过的体魄面对这般恐怖的力量,也是形同无物。
薛忘忧面色有些凝重的看着路中葙,说道:“直接便对我的徒弟痛下杀手,你当真是无所顾忌。”
路中葙神情阴冷的说道:“薛忘忧,你在说什么屁话,你的徒弟杀死了我的徒弟,那么我将你的徒弟杀死,也是天经地义,若你要阻拦,我便奉陪到底。”
“说实话,我已经期待很久要和你一决胜负,若你继续躲在离宫剑院里,我终究会杀光你所有的徒弟,现在则是你的徒弟先杀了我的人,如果你要保你的徒弟,便拔出你的剑,与我真真正正的战一场。”
薛忘忧此刻的神态在宁浩然这些离宫剑院的弟子面前是从来没有表露过的,他看向路中葙的眼神很复杂,甚至隐隐有着一些愧疚。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路中葙,时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何以看不开当年的事情,你我心里都很清楚,若真的要战一场,必定会有一人要死去,我不想杀你,也不愿死去,就只能规避这一战。”
路中葙讽刺道:“薛忘忧,你我之间的结局,终究是要分出个你死我活,你已经躲了很久,瞧瞧你现在的模样,老态龙钟,曾经意气风发的薛忘忧,如今居然成了一个迟暮老者,现在就连拔剑的勇气都没有了么?”
薛忘忧轻声说道:“你现在看起来确实比我年轻很多,我是渐渐老了,也遗忘了很多事情,人生在世,过去,现在,未来,总是要朝前看的,切莫沉沦在过去,那并非是你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