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了捏她的小手,向她点了点头。反观李笑笑,满脸的天真,一副只要有理就能走遍天下的大无畏表情。
“让让!让让!”随着一阵嚷嚷,进来几个男人,当先一人穿得很整齐,三十来岁年纪,双手分开众人,走到里面,认识他的人都喊他:“刘经理。”
刘经理进来了解了一下情况,皱紧了眉头,望着赵长城道:“您好,我是这家俱乐部的经理,鄙姓刘,单名一个雨字。在公安到来之前,请你们留在此地,不要随意走动。”
赵长城见他彬彬有礼,倒有几分好感…笑道:“事情处理好之前,我根本就没打算离开。”
刘经理点头道:“那就好。”忽然放低声音道:“如果需要打电话,我可以帮忙。”
赵长城微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
刘经理说完话,转身对屋里人道:“大家都让开!小王,小伍,你们过来,扶赵少下楼,快送医院。不相干的人全部出去。”
房子里忽然静了下来。赵长城三人坐在主沙发上,张多福和几个人坐在赵长城对面…几个保安双手抱,面无表情的瞅着赵长城。
张多福问道:“笑笑小姐,他是你什么人?”
李笑笑看了一眼赵长城,不等她回答,赵长城已经说道:“我是她哥,今天的事,我做主。”
张多福掸掸衣袖,冷笑道:“年轻人…好身手啊,练过吧?”
赵长城道:“防身小技。”
张多福道:“看得出来,你也是个人物…可是,今天的事,绝对不能善了。你如有什么遗愿,趁现在写了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赵长城却是暗暗一惊,问道:“哦,这般说来,赵少的来头不小?”
张多福望着:“赵局长。”
“公安局?”赵长城明知故问。
张多福果然送他一个鄙视的目光:“难不成是林业局电力局?”
李笑笑听了,叫道:“公安局长又怎么样,总不能知法犯法吧?他的儿子就能胡作非为?是他欺负我在先!就算上了法院…我也有理!”
其它人都笑了。
李笑笑道:“笑什么!反正我不怕!”
张多福道:“听听!你妹妹可真单纯。”
赵长城淡淡地道:“是你想得太复杂了。”
张多福一滞,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赵长城。
市公安局的人来得很快,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来势汹汹,只来了一个穿着便服的中年男子,一进门就同张多福握手:“张董…您好,赵局长叫我过来,了解了解情况。”
张多福问道:“汪秘,赵局长没过来?”随即明白,这种事情,赵局长当然不会亲自出面。当即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汪秘静静的听着,并没有插嘴,也没有任何表示,更没有义愤填膺,暴跳如雷。
听张多福说完之后,转向赵长城道:“刚才张董所说,属实吗?”
赵长城刚才听得明白,道:“大体所属。”
汪秘点点头:“我明白了。”转身就要离开。
张多福问道:“汪秘?这里的事怎么办?”
汪秘道:“这里的事,自有公安机关来调查处理,我只是代表赵局长,前来了解情况。作为当事人一方,我们现在不好发表意见,一切,等法律公断吧。”
张多福急了,跟着汪秘走了出去,拉着他的手道:“汪秘,你就这么走了?不管了?”
汪秘的脸色马上就拉了下来:“不管?赵健可是赵局长唯一骨肉,他能不管?等着瞧吧!”张多福这才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没多久,几辆警车开到,下来十几个警察,一窝蜂似的进地字号包房,对一干人等做了笔录。
那个赵局长的反应,有些出乎赵长城的意料之外。但一见到这群来势汹汹不怀好意的警察,马上就猜到了几分。
人家赵局长顾及脸面,不好直接出头,可是,底下的人,又有哪个不会做呢?甚至都不需要赵局长吩咐,紧赶着巴结讨好他的人,上赶着排队呢!
赵长城明白,真要跟这班人进了局子,可有苦头吃了。
现代局子里,虽然没有什么酷刑,但打人不见血,伤人不露痕,甚至杀人不留迹的手法,却是发扬光大了,花样层出不穷,案件往往是不了了之,哭诉无门。
所以,当那个阮鸿,请他们回派出所协助调查时,赵长城问道:“事情不是都说清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派出所?”
阮鸿道:“你们涉嫌故意伤人,必须回警局!”
赵长城故做惊讶:“故意伤人?怎么可能?阮所长,我们都是受害者啊!我妹妹受到非礼在先,本人受到武力对待在后,故意伤人的,是那个姓赵的吧?”
少嗦!犯没犯罪不是你说了算的!走吧!”
赵长城冷笑道:“事实俱在,容不得你颠倒黑白。今天不说清楚,我还就不走了!”
阮鸿轻笑道:“走不走,可也由不得你呢,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他铐了,这家伙是个危险分子,须要严加对待。”
立马就有两个民警上前来,按住赵长城双肩,另外一个掏出一副锃亮亮的手铐,就要往赵长城手上铐。
赵长城冷笑道:“阮所长,你确定要这么做?”
阮鸿白眼一翻,拍打着笔录:“健健就是你故意伤人,还想狡辩不成?带走!”
赵长城冷笑道:“你这么做,可曾想过后果?”
阮鸿笑道:“你知道赵少是什么人吗?”
赵长城道:“知道。”
阮鸿道:“知道还问?小子,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赵长城道:“哦!那你就不怕得罪我?”
阮鸿失笑道:“你?你算老几?再罗里吧嗦,连你嘴巴也封上!”
李笑笑大声道:“喂,你们还讲不讲理?我是受害人!是赵健欺负我在先!”
阮鸿笑道:“赵少欺负你哪里了?”
李笑笑道:“他抹我屁股!”
阮鸿抹了一把下巴:“是吗?让我检查检查,是不是抹得很厉害,少了什么零件没有?”
李笑笑怒道:“流!”
赵长城暗暗叹息,今天若换作普通人·只怕后果不堪设想。他想了想,问道:“阮所长,你敢这么做,可曾得过赵成的指示?”
阮鸿一凛:“胡说八道!我阮某人做事·向来是禀公执法,岂会受人指使?你们犯了法,就得受到法律的制裁!”
赵长城知道,跟他根本就没道理可讲。眼见手铐就要戴上双手,他用力一挣,摆脱了束缚他双手的两个警察,冷声道:“滚开!”
这一声冷喝·威势十足,两个警察平时看惯了这种上位者的领导气势,下意识的退了两步。
赵长城掏出手机来,拨了一个号码。
阮鸿听了,就满脸的不以为然:“找人帮忙说情?你伤的可是赵局长的亲生儿子,这一回,神仙也救不了你!认识赵局长的人都知道,他可是天底下最护犊子的老子!要不·这赵健在外面能这么嚣张?”
赵长城淡淡地道:“我也是一个很护犊子的人!”
这时电话通了,赵长城走到旁边去打电话,打完之后·又坐回来。
宋青知道赵长城是个官,现在又在警察在场,脸色便放轻松下来。她相信,赵长城一定可轻松摆平此事,拉着李笑笑的小手,轻声安慰她。
阮鸿嘿嘿笑道:“电话也打完了吧,没话说了吧?走吧,跟我回所里去吧!”
赵长城却淡然道:“再等等。”
阮鸿道:“等什么呢?老子的耐性,可是有限的!”
这时,刘雨走上前道:“阮所长·事情我也听说了,这个事情,真的不关他的事,你看是不是能秉公办理?”
赵长城略微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刘经理会为自己说情,他既在这家俱乐部当经理·自然是知晓赵健身份的,但他居然还敢为赵长城说情,这份胆色和情义,就非比寻常了。
阮鸿冷笑道:“刘雨,赵局长的事,你敢管?我可没那么大的胆,这事,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哪凉快哪待着去吧!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刘雨不恼不火,赔着笑道:“当时的情形,我们店里很多人都有看到,他们可以证明,今天的事,错不在这几位客人。”
阮鸿沉下脸道:“姓刘的,别给脸不要脸,你还真当自己是号人物怎么的?敢教老子办案?老子用得着你来教吗?你再胡说八道,我连你一同带回去,好好查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破事!”
刘雨神情一黯,还待再说什么,赵长城拍拍他的肩膀:“多谢刘经理,我没事。”
刘雨点头道:“你放心,能帮忙的,我尽量帮。”
张多福拉长着脸,盯着刘雨:“刘雨,你是不是干腻味了?想换换环境了?给我滚出去!要不是看你平常办事还行,我现在就撤了你的职!”
刘雨脸上闪过一丝愠色,但还是.忍下没有发作,转身离开。
阮鸿却也不再催促赵长城,只是狠狠地道:“那就再等十分钟!”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阮鸿想要再次发飙之际,门外响起一阵喧哗,门开处,走进来几个男女,为首之人四五十岁年纪,个子不高,但很有威严,他背着双手,板着冷脸,扫视房间一眼,将目光落到阮鸿身上:“怎么回事?一点小事,拖这么久?”
阮鸿眼皮一跳,站直了,忽又弯下腰去,恭恭敬敬地答道:“姚局长!您怎么亲自来了?没事,马上就好。”
姚天泰,他是赵成一手提拔的亲信,自然对赵家的事情格外上心。况且,有风声传播,现任分局的局长马上就要外调,这可是一个转正的大好时机,能不能抓住,关系到自己一生的仕途前景。
姚天泰一听说赵健的案子马上就留了心,先是到医院,了解赵健的伤情,然后又急忙急火的跑了过来。他看着赵长城问:“你就是那个伤人的罪犯?”
姚天泰的声音异常尖锐,刺得人耳膜生痛,赵长城伸手掏了掏耳孔,不悦地道:“请注意用词,我没有伤人,更不是罪犯。”
姚天泰道:“这么说,你承认了?”转身刈阮鸿道:“带回局里!”
阮鸿听到他说的是“局里”而不是所里,心底便是一突,心想一桩到手的大富贵,只怕就此溜了。他不敢违背上司的命令,只得应道:“是,姚局长!”大手一挥,阴笑道:“走吧,几位!难不成真要我们用强不成?”
李笑笑大声道:“你是公安局长?那你讲不讲道理?是那个姓赵的欺负我在先,又打人在后,我们只是正当防卫!凭什么抓我们要抓要也去抓那个姓赵的坏蛋!”她可分不清以为只要是局长,就是很厉害的人了。
姚天泰冷笑道:“哟,小姑娘,你知道那姓赵的是什么人吗?开口闭口就是骂,没家教呢!”
李笑笑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还不是王子呢!”
姚天泰只是冷笑,盯了阮鸿一眼:“你再磨磨蹭蹭,我就要调局里的伙计过来了。”
阮鸿连连点头吆喝手下:“押他们走,赶紧的!”
赵长城皱眉道:“姚局长,我想问一下,那赵的伤势如何?”
姚天泰道:“小子,你下手狠,赵家从此只怕要绝后了!”
赵长城闻言冷笑道:“那就是怪事了我踢的是他的腿骨,结果却让他绝了后,这可能吗?”
姚天泰一直对赵长城正眼也不瞧上一眼,听了此言,咦了一声,随即打量了赵长城两眼:“年轻人力气大,下手没个轻重,误伤也是常有的。我这里可有人民医院的诊断证明,你当我诓你呢!”说着,还真掏出一纸诊断书来,递到赵长城面前晃了晃。
赵长城看得真切,那诊断书上确实写得很严重,判定为三级伤残。赵长城曾经恶补过刑法,明白这事的轻重,三级伤残再加上故意伤害一罪,够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若是有人从中作梗,再重判一点,也是可能的。赵长城当下就冷笑不止,这帮人还真是敢做敢为啊!轻轻一脚,就打算判我十年呢!
姚天泰刷的收回诊断书,不耐烦的道:“带走!”
赵长城忽道:“姚局长,你确认你要这么做?”
姚天泰收回往外迈出的右腿,眼神如刀锋般划过赵长城面庞,似乎想从这个年轻人的脸上发现点什么,可惜,这张脸除了长得稍微英俊些,讨女人喜欢些外,并没有什么特别。“哦?本人做事,当然是三思而后行,行必果,从不后悔。”
赵长城点点头,抬腕看看那只老式的手表,淡淡地道:“差不多,该来了。”
他这句话,说得虽然不响亮,但周边的人却听得一清二楚,但都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此时,外面传来一迭声的叫唤:“啊呀,赵局长!”
“赵局长,您来了!”
“赵局长好!”
“赵局长,您好。”
房里的几个人都愣了一下,姚天泰反应最快,抢步出门,弯腰躬身,站立在门边,等来人一到门口,马上堆笑道:“赵局长,您怎么亲自来了?这边有我在,自会处理妥当。
赵成四十开外年纪,留着寸头,一张紫膛脸,两道剑眉,不怒自威。他见到姚天泰在场,倒是稍微有些意外,随即皱眉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姚天泰连忙笑道:“赵局长,借一步说话!我有下情相告。”
赵成看向李笑笑和宋青:“两位,哪位是李笑笑小姐?”
李笑笑就往前一步,大声道:“我就是!你就是那姓赵的爹?有事冲我来,走到联合国,我也占着理,健健是你家儿子没家教,欺负我在先,打人在后,凭什么抓我们?”
赵成斜着眼,狠狠盯了一旁的阮鸿等人一眼,呵斥道:“荒唐!谁教你们这么做的?身为人民警察,怎么可以知法犯法,包庇有罪之人,冤枉无辜之人?平常你们都是这般执法的吗?你们领头的人是哪个?”
这一出来得突然,变得太快,别说阮鸿和姚天泰等人没反应过来,就连李笑笑也懵了,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姚天泰连眨巴了数下眼睛,右手本来握着那封诊断书,此刻被他飞快的揣进口袋,许多邀功请赏的话,本来已在喉咙里打转,此时也被他硬生生咽下,他飞快的上前两步,指着阮鸿道:“赵局长,这里由他做主,他叫阮鸿,职务是所长。我也刚来不久,正在了解情况呢。”
他一招见风使舵,使得巧妙-,既迎合了赵成,又摘干净了自己。
可怜那个阮鸿,兀自没反应过来,就被赵成抓住了手臂,问道:“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看你也像个老同志了,怎么办起案子来,没一点分寸?就凭你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胜任所长这一职务嘛!姚局长你是怎么选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