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的地方是老宅的后花园,摆长桌,铺米白色绸缎,空运的蝴蝶兰和香槟玫瑰铺满了长桌。高脚杯在阳光下折射出剔透的光芒,仆人解开银盏,香烤乳猪,芝士龙虾,蛋黄焗螃蟹,霜降牛肉煎制的牛排。重头主菜是加了阿尔巴白松露片的煎鹅肝。
周承泽还是穿着一身长风衣等着他,这孩子天生有种贵族气质,和洵有礼,温文尔雅。
“父亲。”他替他拉开了座椅,“我记得您最喜欢白松露了,您尝尝这个鲜味好不好,是早晨才空运来的,出土不到八个小时。”
对于跟在叶少泽身后的卫宵,他则是完全无视。
叶少泽正把玩着手头的手机,抬头说:“我今天就是过来接手老宅的,对吃饭的兴趣不大。”
“您尝尝就知道了。”周承泽亲手拿了刀叉,给他切下一小块鹅肝,递到他的唇边。
周承泽对周琛一向是毫不掩饰的冷漠和轻蔑。这样的姿态只有他的小的时候,努力讨好周琛的时候才会做。
叶少泽漠然地看着他,他不是周琛,无论周承泽做什么,就是当场跪下求婚他都眼皮不带撩一下的。只要想到周琛的遭遇,他就浑身上下涌起一阵不舒服的冷意,再怎么气质出众,俊美有礼,他都没有感觉。
“我已经把你除名了,你别叫我父亲。”叶少泽很冷淡。
“您对我有知遇之恩,无论您承不承认我都始终是您的儿子。”周承泽却是极为耐心。
卫宵这时候轻轻地上前一步,弯下身,给周琛切了块龙虾肉,递到他的嘴边:“父亲,您尝尝这个吧。”
刚才还微抿着,拒绝的薄唇却因此张开,含进去一截雪白的龙虾肉。
“你坐下来吧。”叶少泽拉住他的手,让他坐在旁边,“当保镖时候的习惯还改不了?现在你是主人,知道吗。”
周承泽放下了刀叉,然后慢慢退了回去。
那个人似乎当他不存在,他亲手教卫宵怎么能把龙虾的肉剥出来。就如同当年教他学射击那样。
一开始周承泽觉得他不过是在做戏而已,无论怎么样都是演给他看的。但随后他看清楚了叶少泽的神情,微笑,甚至是纵容。
这样的神情,在他的成长生涯中曾经看到过很多次。每次他学什么东西学不好,周琛就是这样无奈而宠溺的样子,他的脾气非常的好,耐心也很好,一遍遍的指导,直到你真的学会了为止。
有时候他都在想,这个人哪里来的这么好的耐心,他可是琛爷。
他觉得自己是特殊的,是唯一的。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不光是自己继子的地位被卫宵抢走了,就连周琛的感情,儿时快乐温暖的记忆,也都成了另一个人的。
周承泽是个男人,他的观点是男人必须要掌握权势,心肠冷硬,别的都不重要。
但现在他好像变回了那个孩子,当年第一次到周家的时候。脆弱无依,希望有个人能给他提供安全和未来,给他带来最亲密的人。而周琛选择的那个孩子不是他,是卫宵!
他的表情渐渐地阴沉,在心里疯狂地咆哮着,不!不是这样的,周琛是他的,他们之间有共同成长的记忆,周琛只有一个继子,也只能是他。这是他的东西,别人为什么要来抢他的!
周承泽当然不明白自己这个状态叫“黑化”。他在心里狂喊着,但是面上不动声色。最后实在是无法忍受了,闭上了眼睛。
以前他觉得周琛对于他来说无足轻重,不过是个玩意儿。现在他猛然发现,这么多年的记忆其实他都没有忘记过,这个人早就刻进了他的骨血里,是他的父亲,只能是他的!
“父亲,这样大庭广众的。您和您的继子这么的……情深意长,是不是不太合适呢?”周承泽微笑着问。
叶少泽回头,然后让下属拿了一样东西,扔到他桌前:“用这个换祖宅,我想也够了。”
周承泽却连看都不看:“不用了,那些货父亲想要我就送您吧,就当是一点孝心了。但我想父亲大概也发现了,我的势力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吧,实话告诉您,我不仅跟范哲思交好,我跟黑手党家族都有来往。不然怎么镇得住您留下的产业呢?”
这个叶少泽自然发现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承泽:“你想说什么?”
周承泽却站起身走到他旁边,然后俯下身:“父亲,以前的事都是阿泽的错。现在我变了。我不想要这些东西了。我可以跟您合作,让周家变回原来的周家。不过我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