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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中,等待了许久的耿况,终于盼到了徐丰的回来。
“老将军,外面情况怎么样?”没等徐丰喘匀了气,耿况就急切地问他。
徐丰一巴掌盖在耿况脸上:“急个甚!等老夫喘口气再说。唉!不得不服老啊,现在打探个消息都能喘成这样。”
等他将气儿喘匀之后,他遗憾地告诉耿况:“老夫方才出去逮了个落单的贼人,问出他们是从槐里来的。槐里大豪霍鸿、赵朋夜里举事,杀了县官,自称将军,他们此番便是跟着霍鸿来的。”
“那大郎呢?赵大郎怎样了?”耿况毫不关心这些,只想知道赵羡的情况。
徐丰的脸上顿时黯然:“老夫也不知,村中来不及逃走的几人都被贼人害了,老夫逮到的那人就是殿后的贼人中贪图村中钱财,又折返回来的。大郎,想来亦是……”
耿况听到这个消息,笑了起来:“徐老将军是怪我将大郎忘在村里,这才编瞎话来诳我自责的,我知道大郎肯定就在外面躲着笑呢。将军且在这歇息一番,我自出去跟大郎算账。”
说罢,耿况提起刀就要冲出去,却被徐丰拦了下来。
耿况眼中已经泛出了泪花:“徐公为何拦我?”
见惯了这种场面的徐丰心里嘿然一笑,也拔出刀来,习惯性地开启了嘲讽:“孺子还没杀过人吧?走,乃公教你战场上如何杀人。”
等徐丰走出地道,发现耿况还没跟上,就大声骂道:“那孺子还不跟来!赵大郎把我绊倒多次都不赔钱,你难道要替他赔给乃公吗!不想赔就跟上,让那些个贼子拿命来还!”
耿况闻言,狠狠一擦眼睛,朝外面冲了出去。
这个十环外的小村子虽然并不富裕,但铜钱财帛总归是有些的。虽然霍鸿为了防止手下轻侠贪财误事特意下了严令,但仍然防不住有人迷了心窍。
此时村中的一二十个槐里轻侠就是冲着这些,特意佯装掉队回来捡漏的。
一二十人分散在村中,一个屋里都不一定能有一个人,他们自然没有发现已经有一个同伴被经验丰富又熟悉地形的徐丰给摸掉一个,仍然在开开心心地翻翻捡捡。
有的找出来十几枚五铢钱,连忙放到褡裢里,盘算着回去能买多少酒喝。
有的翻出来小半袋粮食,也不嫌沉,直接背到身上,想带回去给老母亲熬几顿稠粥。
有的搜了半天只搜到几根线绳,带回去也能给女儿当个玩意儿。
还有的从哪个闺房看到一件女装,兴致冲冲地塞进腰间,可能回去就要解锁某种特殊的爱好。
这些轻侠共同进行着一项名为“搜刮”的运动,心里想着或好或坏的憧憬。但心里的好坏并不影响他们手上翻箱倒柜的动作,也并不影响他们惊讶地看着肚子上突然冒出的刀尖。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徐丰的大巴掌伺候下,浑身是血的耿况终于清醒了过来,然后茫然地看了看手上衣上刀上的血迹,又茫然地看了看徐丰。
徐丰微笑着拍了拍他的头:“虽然失掉了看守的人囚,那你也杀了一十八个袭扰长安的反贼,还探知了槐里贼霍鸿、赵朋杀官造反的消息,应该足以将功补过了。”
耿况木然地听着,等徐丰说完,他终于支撑不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就是不知道为赵羡的死如此自责的耿况,如果知道了此时赵羡正在飞奔的马上呼呼大睡,会作何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