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袁方平指着自己脑袋,“我这不是看你愁的不行,自己也愁起来,脑子就不听使唤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有发愁?”
“有啊!
“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发现的?”
“你该照照镜子看下自己的苦瓜脸,还有昨晚你说梦话了,整整一个晚上!”
荀礼张大嘴巴:“该死的,你连我睡觉都偷看!”
袁方平气急:“你声音那么大,我就睡在你隔壁,谁没事偷看你!”
荀礼有些疑惑,自己平时可不说梦话,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自己真的很忧愁?
不由靠近袁方平,压低声音:“我说了什么?”
袁方平双手抱胸,没好气说着:“没听清!”然后挪动坐麻了的腿,“哎,你是不是被西市的人头吓破胆了?”
“怎么可能!”荀礼坚决摇头,表示自己不那么怂包。
“我觉得就是,自从桓公下令砍了那些人之后你整个人都不对劲,晚上做梦都祈祷,说什么宽恕,什么不是自己的错之类的。”
“我靠!你不是说你没听见我说的梦话么?”荀礼气愤。
袁方平挠了挠头,尴尬一笑,随即收敛笑容:“一点点,就一点点。奉仪,那么人被杀了也就被杀了,你内疚什么劲,别想那么多了,今日生明日死的事情多了去,每次你都愧疚一下,什么时候是个头。”
荀礼摇了摇头:“那些人都是我来到江陵称得上是第一批认识的人,明月楼宴会上大家言笑晏晏的样子我都还记着呢!
可现在说没了就没了,桓公他有他的想法,那就去抄家啊,拿完钱就了事啊,何必要他们脑袋。人就一条命,又不是韭菜,你割一下我割一下明年还能长出来,脑袋一掉这辈子就算是过完了。一个人来到这个世上不是让其他人或者野兽来割韭菜的!”
袁方平拍了拍荀礼的手臂:“虽然不是很懂,但是啊我只能说人生在世,身不由己。这是我父亲从小教导我的,既然身不由己,那就在不由己的时候蛰伏起来,等自己有足够力量的时候再来问问老天爷,看是不是自己也能做回自己的主人。
奉仪,你想的太多了,现在你能做什么?不能!你没能力做任何事情!想太多就只能烦恼你自己,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经常性和人谈心有助于发泄自己的情绪,说出来不憋在心里,荀礼觉得好受多了,“那你又愁什么?”
袁方平鄙夷看了眼:“我什么都不愁,要不是我父亲看你有些不对劲,你以为我喜欢大冷天出门来你这小窝棚呆着啊?”
荀礼嘿嘿一笑,自从开始打造渡江船只之后他就一直待在军府,很少回袁府居住,没想到袁乔还能如此关心他。
“走,方平兄,我们看大船去!”
“算了吧,一天看四次你不腻我都腻了,我打算回去了,趁着还没出征多享受下家里的温暖。”
荀礼拉着想走的袁方平一路走到船坞,无视一路问好的船工匠人们径直走到大船下面。虽然荀礼早已看过,但还是为匠人们的技艺感到倾佩。
船并不是很巨大,毕竟长江上游水面经不起太大的船只通过。完全是木头打造的船身外层有许多工匠们半空悬挂,做着最后的检查。
荀礼找来匠人头子,询问明日下水事宜,明天桓温和荆州其他官员以及将领们都会来观摩,他需要保证如期完成。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荀礼才心满意足的点头,又带着袁方平四处慰问造船的工匠。
都是些苦命人,工匠的地位在古时往往低贱,士农工商,也就比商人地位稍微高些。商人们虽然容易被当做肥羊宰杀,但是在平时锦衣玉食生活优渥。这些匠人们却只能靠着自己手艺吃饭,经常有一顿没一顿,一旦官府需要还必须白白出力。荀礼从来没有白拿别人东西的习惯,自己掏钱给工人们发了点银钱,虽然很少,这就足够让他们感恩戴德。
风吹的更加急了,天空也是乌云密布,荀礼看着忙忙碌碌的船坞,心里豪情油然而生。有了这些大家伙,他对征蜀之行充满了期待。
袁方平伸出手掌,一朵晶莹剔透飘然落入掌心:“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