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潇没有举行葬礼,她如愿以偿的入了白珏的祖坟,以白珏女儿之名,永远留在了他的身边。
小止终究想不透,白潇为什么会中毒,又为什么要瞒着所有人。那一日,她格外的和颜悦色,让她将白珏请来,小止以为,她是想和白珏和好了,却做梦也没想到,她会以那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小止从小到大,看过无数生死,自是能够淡然面对死亡。可是,当看到白潇在白珏怀里失去生气时,她依然和寻常人一样,那么痛恨死亡,也那么恐惧死亡。
白珏自始至终都没有哭,白潇下葬之后,他便不见了人影。小止找到他,是在白潇的卧室里。
这一日,天灰蒙蒙的。万里云海宛如墨染一般,黑沉沉的压在人的头顶。她来到白潇家,想替她收拾一下房子,推开卧室的门,就看到坐在床上的白珏。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像是眉目凝固了一般。
床前的墙上有一个大大的液晶电视,里面正传来笑闹声。小止听出来,有沐清欢的,有容七的,有简瑜的,很多人,偶尔也会有白潇说上一句,或是被容七提到名字,笑笑闹闹,一片温馨。
一遍又一遍的播放,快进,倒退,一次又一次地停在屏幕里白潇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镜头里的白潇比现实中看着更加不近人情,然而在众人的嬉笑中,那双眼中有着不同寻常的温度。在那热闹的人群里,她就像一张壁画,默不作声的坐在一隅,目光始终不曾离开某个坐在阴影里的人。
随后,小止在屏幕里看到了自己。随即想起,那是祁夭夭三岁生日的晚上,众人在沐清欢家为祁煊庆祝。
白珏只是看着,原本挺直的背脊像是被什么压弯了似的,无法承重的驼了下去,整个人颓靡而低落。胡子邋遢,头发凌乱,眼睛下方一片青色,眼珠子渗血似的鲜红。
不知道他在这里一个人待了多久,也许从白潇下葬之后,他便一直在这里,哪儿也没有去。
小止默然的走过去,搭上他的手腕。
脉象虚弱。
“我一直等她来报仇。”白珏突然开口说话,望着屏幕里定格的人像,声音是久不发声的喑哑:“你知道她为什么中毒么?”
小止松开他的手腕,默默摇头。
白珏似乎也并未希望她有回答,径自说道:“决裂那天,她和我喝酒,庄云在我酒杯里下毒,被她调包了。”
小止能猜到那日发生的事情,白潇是不会用这样阴暗的方式向白珏复仇的,只是也无法理解,为什么白潇要自己喝下去。又为什么,人已经不在了,白珏却会知道。
或许白珏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前站的是谁,他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在这一点上,白潇与他过份相似。他道:“这些事情,本来只要一查就知道,但是跟她走到你死我亡的地步,我想,总要有一个不在了,另一个才能活的安心。估计……她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喝下那杯毒酒,欺骗了庄云,也瞒着所有人,用药物压制着,任由毒性暗中磨蚀。庄云死了,包括庄云这些年累积起来的势力,都在她的手中土崩瓦解。
“我早应该想到的,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欲望。重伤不医治,也不和我再往来……这根本不是她的作事风格。”白珏想,她必是抱着离世的念头,想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余下的日子。
小止哽咽着,悲伤的道:“为什么你们不能好好在一起呢?”
“因为仇恨啊。”白珏笑得比哭还难看:“小止,你是个干净的孩子,你不知道也最好不要知道,仇恨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它能轻易的颠覆一切,也能成为一道永远跨不过去的天堑,一旦有了仇恨,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那你后悔吗?如果早知道自己会喜欢上白潇姐,你会后悔当初杀了她的父母吗?”
白珏沉默了很久。
‘如果’这种东西,就像毒药,不能假设,一旦假设,会发现过去太多太多的事情,原来那么多错的,也有那么多事情,就算是‘如果’,也不会有第二条选择。
白珏说:“不后悔。我有我的仇恨,她出生在那个家庭,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没有如果。”
小止望着屏幕,看着白潇的脸一次一次出现在视线里,无力的走出了房门。
难怪墨帆会说她天真,原来这世上,两个人之间,可以远到生和死距离。
仇恨,又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能够打垮白珏和白潇这样的人,可以让不顾世俗眼光的白潇,在仇恨面前,只能选择死亡。能让不可一世的白珏,连接受一份感情的胆量都没有,仇恨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白潇姐,你说人心会变,可为什么你要放弃让它变化的机会呢?
如果你看到这样的白珏,你还会觉得死亡是一件解脱的事情吗?
会吗?
小止想,不会。
死亡,解脱不了任何东西,只是死亡把活着的时候的东西,全部转移到了别人身上。
你所不能承受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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