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今年要旱,提早做些准备罢了。”无忧诚恳道,“磨刀不误砍柴工。”就是你那二婶和你媳妇舍不得……为点银子都能要人命的王熙凤会舍得几百银子打井修水渠。
贾琏没接话,而是道,“我爹和二叔请大哥过去说话。大哥得了实缺,不是不该正经宴请一回?咱们两府好久没什么大喜事儿了。”
无忧笑道:“不急。我这终究算不得大喜,大喜还在后面。五品千总可不值得~操~办,让旁人知道怕是会笑话咱们家眼皮子浅。”
贾琏一噎:今儿堂兄这是怎么了?平素最爱热闹的不就是他吗?
无忧依旧笑眯眯的,“走吧。两位叔叔该等急了。”忽然想起,这事儿还没跟郊外道观里的便宜老子贾敬说过……这位贾府唯一的正牌进士,透明成这样也是奇迹。
根据贾珍的记忆,贾敬与废太子私交不错,太子坏事,贾敬便有眼色地辞官告老,把爵位传给了儿子不算完,自己则干脆跑到郊外道观住着去了。
相比荣府那哥俩,贾敬已是难得的有担当。所以无忧便琢磨着,他跟贾蓉离京,就把贾敬请回宁府主持大局,顺便再把惜春再接回来。
宁府就算再“乌糟”,起码已经停止作死了。
却说无忧一路思量,贾琏跟他说话见他答话颇慢,就知道堂兄心中有事……转念一想,堂兄父子两个那是到前线挣命去,委实不适合庆祝。
于是到了荣府,无忧先去拜见贾母。老太太屋里一众婶子弟媳,也是各怀心思。作陪的贾琏还主动为无忧解了几次围。无忧回过神来,也感慨贾琏心地当真不坏。
却说贾赦爱~美~色~古~玩,无忧刻意把话题往这边引,贾赦便知道这侄儿不愿多说:上战场啊……贾赦自然不会为难。
到了贾政这儿……政老爷本心也不是要折腾无忧,而是他是真嘴拙,唠唠叨叨说了半天总是说不到点儿上,无忧看着他都生了恻隐之心。
好歹贾政反复嘱咐的就是注意安全,听上峰指挥,不要胡乱行动……但是荣府曾经的故交,政老爷一个都没为无忧引荐。
这一点不出无忧预料。林海荐了贾雨村,而贾政直接就把贾雨村归入自己麾下。贾政护食,显而易见,从这一点上看,贾政与王夫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从荣府出来,穿过几道门便到了宁府,无忧老远就瞧见尤氏和贾蓉都守在门边翘首以盼……
无忧哭笑不得,“他们还能吃了我不成?瞎操心什么!”
尤氏没说什么,贾蓉却道,“老爷替儿子遮风挡雨,儿子都知道。”
贾琏也快三十的人,早早就捐了个同知,如今依旧没补上缺,贾蓉今年刚二十,就因为老子出手,得了个正经说话算数的实缺。
无忧拍拍便宜儿子肩膀,心中还挺庆幸:这小子比宝玉强多了。
第二日,这父子俩早早启程直奔玄真观。
赶到地方,贾敬身着道袍,发髻梳得一根发丝都不乱。都快六十的人了,双眼依旧明亮,整个人无比清爽——怎么看就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无忧和贾蓉上前见礼。
接过孙子捧来的清茶贾敬方不急不缓道:“你都是有儿子的人了,将来如何自己做主便是。”
无忧一听,就直到老爷子心里不舒坦:要不是您老在道观里不问府中事宜,我哪里就这么把您忘了。
无忧对这老爷子颇有敬意,最起码够担当,是个汉子,于是他赔笑道,“儿子请父亲回去主持大局。儿子那个媳妇是填房,镇不住荣府的大大小小。”他为了让贾敬动心,更是出了个狠招,“儿子听说,元春要丫头颇得圣上青眼。”
贾敬立时眯了眼。
“真成了贵人,娘家说什么也得支持。花销一起算,好处可就难说了。”无忧把昨晚到荣府面见二位叔叔的情形详细说给了便宜老子,最后还特地道,“咱们家里算上田产铺面,也不过剩下十万多的家底。儿子和蓉哥儿若是都不在家,儿子走得也不安心。”
贾敬轻哼一声:这是什么话!忒不吉利。
不过他也是做过族长的人物,二位堂弟各扫门前雪的脾气哪里瞧不出来?弄不好二位堂弟,尤其是二堂弟还在抱怨他拖累了荣府。因此儿子这番话他深以为然。
于是贾敬道:“也罢。”
出门的时候只有父子俩加精挑细选后的长随,回家时就变成了爷孙三个。
贾敬回家的第二日便去荣府拜见贾母,之后跟两位堂弟聊了聊。午饭之前,贾敬老爷子以一副“老子出门万事摆平”的帅气模样归来,贾蓉又得了老子一个眼色,他立时就上前拍起祖父的……马~屁。
贾敬听了几句,才慢悠悠地点头,“成了。这嘴皮子上的功夫糊弄你上峰足够了。”
无忧笑道:“父亲,蓉哥儿的上峰是我啊。”
贾敬一摆手,“蓉哥儿明儿去把你姑姑接回来。总住在荣府也不成样子。”吩咐完,他便拉着无忧迈入书房。
这个时候能与宁府以家事相托的人家已然剩得不多,但终究还有那么两三家。贾敬对唯一的儿子也毫无保留。
横竖准备工作已然做到最好,其余的就要靠平时勤奋~操~练,临阵时拼命……以及运道了。
却说无忧带着贾蓉在初秋时启程,赶到西北时正遇上西北的第一场雪。而与此同时元春亦得封妃……
收到消息的无忧终于想起哪里不对劲儿了:如今林海好像还没死啊……因为他案上正放着巡盐御史林海写给他的家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