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乐摇头叹气:“你呀,就这一点不像我。”
“屁,我不像你的多了。”愣了一下,程文海反应过来自己被占了便宜,骂骂咧咧的给了余乐几个白眼儿。
午饭吃完的时候,路未方跑了过来,说:“这次比赛的视频,冬体局安排人在做了,估计最多明天就能发网上。现在勉强也算冬季项目的新赛季开始,接下来你们在比赛上有什么成绩,国内都会发通稿,和去年就不一样了啊,你们的关注度肯定会变大,有个心里准备,好坏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成绩才是根本。”
长条形的饭桌坐满了人,路未方硬挤过来的时候,余乐让了半个屁股出去,闻言说:“什么好的坏的?”
程文海直接抢答,“拿了成绩就是好,拿不到成绩就是坏。”
“对。”路未方头点到一半儿,又说,“也不是那么绝对,有进步也是好,退步了也会收到鼓励,但我们始终要记得,走路的人是自己,不能别人说几句,自己路都不会走了。”
“嗯。”余乐点头,是这么回事儿。
话告一段落,下午没有比赛的队员们也没那么急着回去,干脆就闲聊了起来。
“冬体局的那个网站终于是要运作起来了。”
“去年就不停的宣传,我以为能搞的多轰轰烈烈的,结果点开最新消息一看,滞后半个月,尤其是视频版块没搞起来,点开全是文字加图片的新闻。”
“老路的意思是,视频版块可以用了呗,可以看见咱们这次比赛的视频?”
“应该吧,赛季还没到呢,我们应该算是第一批出国比赛的运动员。不过你也别得意,传的不是‘咱们’的视频,是张佳谭婷,大师兄,还有我们余乐白一鸣,是吧,没有点儿成绩,人报道你干什么?”
程文海说:“第三名能捞到个单独的报道不。”
“单独报道我不知道,但肯定能上头版头条,这么说的……”这哥们儿醒醒嗓子,提气说道,“咳,热烈祝贺我国自由式滑雪的健儿,在远征非洲的南非赛场上,获得傲人的成绩,张佳、谭婷、何宇齐、白一鸣、余乐,都以预赛第一名的成绩晋级,还有4名队员以预赛第二名进入决赛,“若干”队员第三名晋级。”说道这里,他挤眉弄眼地看着程文海说,“若干。”
程文海被气笑,口吐芬芳,扑上去就是一通撕咬。
余乐在一旁笑的直不起腰,笑到受不了,他才想起问了一句:“冬体局的网站,我之前都没听说过。”
周晓阳解释道:“去年就贴在楼道上的通知,让我们微信关注冬体局的公众号,有不少人还下了APP,应该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吧,你还没来,我们在外地集训,记得我们跳水训练还发了新闻。”
余乐眉梢一扬,想起去年离开天坛公寓那天,面对茫然未知的前路,后退一步就是绝境的那段路程,程文海就把手机举到他的眼前,高声说着:“余乐,你看,自由式滑雪在夏天还有跳水比赛呢。”
这一瞬间,余乐就好像看了一场电影,那时的场景、心情、语言,还有始终陪着自己的人,纷纷在眼前涌现,清晰到他能够清楚地看见程文海眼眸倒影里,那个正睁大眼睛,一点点走向“新世界”的自己。
周晓阳还在说:“冬体局就跟咱们华国的雪上项目似的,声音一直有点弱,但每次报道的新闻,央爸电视网、新华社网……呃……反正主流媒体都会报道的,所以这次视频版块开通就很重要,其他媒体在转载的时候,就一定会把视频转出去,就相当于让更多人更清楚地认识运动员和项目吧。老路的意思就是说,这个“窗口”一旦打开,我们多少会受点儿冲击,毕竟雪上项目的成绩比起冰上项目,确实差了一点儿。”
周晓阳说完这些还没结束,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又说:“短道速滑就不说了,一直都有明星运动员,一个接一个的,好像不停的有这方面的人才送上门,老柴不知道眼红了多久。
花样滑冰被认为是冰上的美与艺术,哪怕咱们华国没有什么好运动员,这运动也不缺受众,更何况双人那个滑冰,好像出了好几对儿特别厉害的,可以说就是咱们冬季项目的门面。”
四周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听周晓阳说话,一直到他说完,石河这个大部分时间都老实安静到没有存在感的家伙,难得开口说道:“这一届,我们也不差。”
还有人说:“说起艺术,咱们自由式滑雪也算是一种艺术吧,欧洲那边儿的自由式滑雪里还有雪上芭蕾呢。”
“哈哈哈哈,雪上芭蕾,哈哈哈哈,雪上芭蕾,哈哈哈哈……”
“笑什么?”
“哈哈哈,不行,我的审美不接受那是艺术,哈哈哈哈……”
“靠……”
这哥们儿笑的太魔性了,其他人都被逗笑了,余乐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笑,然后说:“确实,穿着滑雪板跳舞,优美度和灵动性其实很打折扣。”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雪上芭蕾一直没有被国际雪联认可,成为正式比赛项目的原因,那玩意儿跳起来确实不容易,但也真是很难跳出艺术感。”
“喂喂喂,刚刚我们聊得什么来着,为什么聊到雪上芭蕾了?”
“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啊,哈哈哈哈……”
神叨叨的饭后聊天,笑的余乐连觉都没了,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但就是跟着笑了,而且笑的腮帮子巨疼,连智商都降低,大群人在房子门口穿着滑雪板,在水泥地上跳“雪上芭蕾”,这是要疯的节奏。
但真的很开心。
余乐笑的睡不着觉,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轻轻掀开被褥,缩到床脚下了床,外套往身上一披,就出了门去。
他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在屋外,是南非外训最不方便的地方,尤其是半夜想上厕所的时候,睡的迷迷糊糊往屋外一走,黑灯瞎火,凉气飕飕,别提多“过瘾”。
营地的中午不错,这里的选址绕开了背阳面,少了那长时间凝聚在头顶上的厚厚乌云,阳光洒落在脸上手上,就算不穿羽绒服也冷不到哪儿去。
余乐精神亢奋,身体疲惫,只想赶快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就回屋睡觉,然而从厕所里再出来,就被人堵在了门口。
是叶玺那边儿的人,但叶玺没在。
余乐看着眼前的三个人,脸色迅速凝重,想起上次程文海落单就是被他们在抓走,这次是轮到自己了?
但这三个人并没有和他交谈,其中一个人只是说:“先别让他走。”说完就一头扎进了厕所。
余乐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又听着身后的动静,说了一句:“尿急就赶紧进去,看着我干什么?最近又怎么了?没人招惹你们吧?”
他倒也不怕,旁边走出几步就是教练睡觉的屋,相信这几个人就算胆大包天,也不敢在这里找他麻烦。
话音落下,有一个瘦瘦高高,左侧鼻子有颗肉痣的人说:“你看见叶玺了吗?没在里面吧?”
余乐记得他叫董维,便说道,“不太清楚。”继而,余乐追问了一句,“叶玺不见了?”
“嗯,不见很久了,说是出来上厕所,就一直没有看见人。”“董维”蹙着眉,满脸的担忧。
这时进去的人正好出来,显然听见了他们的交谈,嘀咕了一句:“和他说这些干什么,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余乐看向说话的人,这人的名字他还真就不知道,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有一双大眼睛,这眼睛放在女孩儿的脸上该称为杏眼,如今被这哥们“填满”了狠厉的凶气,当真是“眼睛瞪得像铜铃~”
三人说完就要走,余乐跟上去两步,提醒了一句:“别乱跑,现在山上乱,先就在营地里找找,我去找一下保安,让他们帮忙一起找,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
看着三个同事转头,看过来的人,余乐又说:“要不去澡堂看看?”
一声落下,三人表情各异,有人大概是想起了之前的事,表情古怪,也有人以为余乐这是在“指桑骂槐”,眉毛都立了起来。
不管他们什么表情,余乐并不在意,说完话就转身离开,做自己的事去。
整个雪场的住宿区其实很大,华国营地就有五栋房子,加食堂和澡堂,出去不远还有个训练场,设施设备都挺齐全。
营地占据的位置,不过整个住宿区的五分之一,这还没算上在西南角的两栋三层小楼,那是安格尔他们自建的房子。
所以住宿区就有三个门,外面一圈用铁丝网拉着,有摄像头,也有保安巡逻,门口也有保安在执勤站岗。
华国营地在东北角,和加国营地正好对立,距离东门也比较近,余乐甚至都没走到地方,就遇见了执勤巡逻的保安。
沟通的还算顺利,这里算是南非一个较为重要的外交平台,所以能来这里工作的南非人都能说英语。
余乐把事情告诉他们,他们就已经通过对讲机在找人,用时这两位保安也改变路线,去他们觉得可能找到人的地方。
看着已经走出去的保安,余乐犹豫了一下,挠挠头,跟了上去。
这么折腾一下,哪还有觉,倒是好奇不知道在哪里“蹲坑”的叶玺,被找到时候的表情,一定相当喜感。
话说回来,离开很久,究竟是多久?不会只有十分钟吧?拉肚子十分钟有时候就不太够。
余乐胡思乱想地跟在两个保安身后,实在不想把事情往糟糕的方向想。他和叶玺的气场再不合,也是同胞,他们内部小打小闹的DISS,争夺一点儿话语权完全没关系,但人不能真出事儿,而且柴爸爸也要承担责任。
想到这里,余乐脚步加快,跟在了保安身后,在来到这里后,第一次踏出华国营地的范围,到了其他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