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免出现电子条文,再加上手抖一抖的时候,画面也在跟着晃,没两秒就看的余乐头晕目眩。
“这是什么?”余乐看了几秒眼睛就受不了了。
白一鸣显然也是很不满意的,他眉心微微地蹙着,看向余乐说:“你比赛的时候,我录的视频。”
“啊!?”余乐没想到那个在电视屏幕里飞来飞去的小人竟然是自己,笑道,“难怪这么帅呢,这是我啊。”
白一鸣嘴角勾起,将身体往余乐那边斜,同时手机也递到了他眼前,意思是让他看,又说道:“打算发微博上,可以吗?”
余乐先没说话,他确实想看看自己在赛场上的“英姿”,但是把视频重新拉到头看了不过十秒,脑袋就被眼睛晃晕了。
还八千大圆的手机呢,这画质也太渣了!
“不行。”余乐直接拒绝,不管白一鸣错愕的表情,余乐转头喊道,“路教,大赛方的视频提供吗?我能找他们要吗?还是得队里出面?”
路未方还在和朱明吹牛,闻言说:“怪麻烦的,要比赛视频干吗?还是个预赛。”
“白一鸣要把我视频发网上。”余乐说。
朱明和路未方一起歪头去看白一鸣,后者说:“你发余乐的视频干什么?”
余乐这才回过味来,问:“你发我视频干什么?”
白一鸣能说什么,想发就发啊。
别看白一鸣挺自闭的,在网上也很自闭,但他的“自闭”仅限于和网友交流互动,更新个人微博、推特这类平台上的消息,可比余乐频繁多了。
余乐第一次知道白一鸣这个人的时候,就是程文海去了白一鸣的微博,播放出来给他看的那段滑雪视频,出现在镜头里的是个五六岁的小孩,白一鸣在后面跟着拍视频,那时候不懂,以为他们滑的是高山滑雪,现在才知道滑的是障碍追逐的赛道,有跳台和波浪线。
总之白一鸣从不和网友互动,但会发一些行程类的消息在网上,偶尔也会发视频。只是余乐没想到他会发他的视频,还是这么渣的画质。
怎么的?我就不配有高清版?
“那哪儿有高清版啊?白一鸣翻录的直播电视,画质太渣了。”余乐很嫌弃,当然不会让白一鸣发,这不是损害他个人形象吗。
路未方想想:“那只能去大赛组那里了,要不你下午去雪场的时候,到楼上问问,拿不到我再帮里想办法。”
正说到这里,柴明端着他的保温杯从门口走了进来,很大的一个保温杯,打开的杯口冒出袅袅白烟,蒸熏着柴明黑头黑面的脸,模糊的脸让他的眼神难得温柔了一点。
后来余乐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柴明的的眼神确实比较温柔,看着自己说:“刚刚刑世杰给我打了电话,视频的问题很好解决。”
刑世杰?
余乐绕了很大一个圈,才想起刑世杰是谁。
说起来,自己也算是参加了不少场的国际比赛,还真就没在赛场上碰见过刑世杰,这位目前为止,华国唯一的一名自由式滑雪国际裁判。
柴明的话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这屋里就没有不认识刑世杰的人,就连医疗组的斐清河和张老师都转头看过来。
路未方接道:“怎么,他那里有啊?”
柴明嘴角微微勾着,点头:“不是他有,是余乐在国际雪联那里有单独的目录了。”
嚯!
一句话,屋里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大家都闲聊一样,懒洋洋地看着柴明,那么此刻所有人的眼里都有了光。
路未方满脸惊喜:“余乐有目录了?嘿,比我想的早了一点点,但也就是早晚的事儿。”他搓着手笑,再坐不住的从炕上站起来,从柴明手里拿过保温杯放在床脚,像只小蜜蜂似的围着柴明转,“这次是谁发起的?刑世杰是吧?有点儿突然啊,之前都没想过,还以为要等赛季开始了呢……”
余乐这边扬着眉,看向白一鸣,问:“知道目录什么意思吗?”
白一鸣:“……”
余乐眉开眼笑地说:“简单来说就是在最高掌门人的眼前挂上了号,所有裁判都会关注成长,就像是坐上了难度储备的直通车,嘿嘿嘿。选手库这事儿我都快忘记了,以前在跳水队也没觉得有什么稀罕的,国家队里四十来个跳水队员,有大半数都在国际泳联那里有选手库。我是现在才反应过来,我这要是进了选手库,难度储备不就不是个事儿了嘛……”
那边儿路未方嘀嘀咕咕地说完了,然后掰着手指头数:“女队那边儿的张佳和谭婷,何宇齐的空中技巧,现在多了一个坡面障碍技巧的余乐,这样我们拥有的优秀运动员的项目覆盖率就又增加了。哦,对了,说起来白一鸣进入选手库都很多年了吧?
白一鸣,是几年?14还是15岁啊,国际雪联那边好像就有你名字了,是吧?”路未方扯着嗓子问白一鸣。
白一鸣没说话,他就看着余乐,看着,继续看着,看了一会儿,嘴角突然一勾,没忍住就笑了。
余乐:“……”“打脸”来的太快,让他无言以对。
所以老话说的对,不要装X,会被雷劈。
不过余乐有了目录肯定是件大好事,至于刑世杰担心的事儿,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就在五分钟前,才和柴明通完电话的刑世杰,被柴明告知:“担心这儿担心哪儿,为什么不去看看视频再说?”
刑世杰挂了电话,已经隐约猜到了答案,但还是无法相信,干脆站在原地,就打开了手机。
旁边儿有学生过来,喊了一声:“刑教授。”
刑世杰头也不抬,只是转眸看了一眼招呼自己的学生,点头“嗯”了一声。
青春正好的女大学生,嘴角含蜜似的,红着脸走开,走远,继而远远地传来姑娘们没能完全压下的惊叹声:“刑教授好帅!!”
刑世杰可顾不上学生怎么看他,他就站在路中间的位置,被太阳顶着脑门晒也不在乎,脸色严肃认真地打开自己的国际雪联APP,选择裁判入口,登陆成功。
一个金色的奖牌出现在他的名字上,后面用英文写着“国际特级裁判”。
国际裁判的身份,让他除了无法进行APP的管理以外,已经可以使用所有APP内的功能。
他可以下载选手资料,以及阅读其他裁判上传的资料和论文。
在选手库功能里搜索余乐,余乐的单独目录就跳了出来,而且已经自动生成了一个PPT片头。
余乐的照片,年龄,国籍,以及比赛的成绩都会出现在PPT里。
当刑世杰看见“发起人”和“支持者”这五个一连串的英文名字的时候,心口蓦然一疼,颇有一种自己暗恋的姑娘被横刀夺爱般的不甘心。
想要口吐芬芳了好不好!我华国的孩子凭什么你们这帮子老外那么上心,连我都没能捞到位置,等国家队都回来,让我怎么面对江东父老,靠!
刑世杰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挪到树下阴凉的地方,没了太阳,温度也没降下多少,前天才下的雨,今天太阳一出来,地面被炙烤出蒸腾的热气,自己就像蒸笼里的馒头一样,又热又闷,还一肚子的气。
抿着嘴角,在关掉PPT的同时,选择了【打开不再播放】的功能,余乐的视频也就随之跳了出来。
这一会儿的时间,目录里已经有十来个视频了,除了今天才比完的“南非洲际杯”,剩下都是上个赛季,余乐在“洲际杯”和“世界杯”的预赛和决赛的视频。视频的名字标着选手库里的序号,已经上了六位数。今天“非洲洲际杯”的视频,由乔布·尼克斯上传。
刑世杰将这个视频打开,表情凝重地看了起来。
其实在和柴明通过电话后,刑世杰就知道事情的发展肯定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就老柴那带着一点儿炫耀的语气,余乐的发挥肯定是很棒。
但猜到和亲眼看见是两回事儿。
短短二十秒钟的视频,刑世杰看着忘记了呼吸,被余乐那简直能够治愈强迫症的流畅表现,而舒畅到汗毛孔都跟着张开,后背窜出一连串的细小电流,炸的他头发都支楞张开。
偏轴的三周半左侧转体,好!
在两周台可以完成三周半的技巧,爆发力可见有多么惊人,前面近乎于零失误的发挥,更是垫定了这一跳的基础,这是很棒的一跳。
无人机拍摄出的镜头,从高处徐徐落下,在落下的过程里,可以清楚看见余乐在最后一个跳台往左侧滑去的方向。
这是要做最不擅长的右侧动作啊!
看见这个弧线,刑世杰第一眼就判断出了余乐的意图,明明早就知道余乐这一场比赛的结果,刑世杰还是下意识地紧张。
他通过自己的观察,也通过和柴明的交谈,对余乐的优缺点了如指掌,也很清楚余乐即将做的动作有多大的风险。
并不是这个动作本身有多难,而是这个动作对于余乐来说,就是一次挑战,一次突破,一个失败率和成功率对半分的动作。
尤其是失败后,可能出现的伤势,会对余乐接下来的比赛造成很大的影响,很多的念头在这一刻,如同理不清的乱麻,在刑世杰的心上狠狠一绞。
心跳都停了。
“一周,两周,三周,四周……”刑世杰嘴上模糊地嘀咕着,眼睛锁在手机的画面上,专注的就仿佛灵魂都被拉扯进了手机里……直到下一秒!
余乐转过半周,轻松落地!
“耶!”刑世杰兴奋的发出欢呼声,像个小孩儿一样地跳了起来。
他抬起头,眼角眉梢都是笑,俊逸的面孔,在树荫下发出就连阳光都不如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