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余乐对柴明训练方式没有任何质疑。
首先多年运动员生涯,让他对教练对运动员爱护和期待深信不疑,更何况还是他几乎不懂运动。
修理滑雪板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一个莫名其妙安排,但对滑雪完全空白余乐而言,也是一种知识储备。
一个上午,余乐就摸了两百多块滑雪板,从最上面近期损坏,到压在下方,可能已经坏了有三四年滑雪板,很快就摸清了规律。
最常见还是滑雪板中间固定器部分损坏,毕竟这个零件功能很重要,除了将滑雪鞋固定在滑雪板上,牢固可以经历各种跳跃翻转考验,还要在运动员明显失去平衡情况下,适时与滑雪板脱落,以保护运动员肢体安全。
固定器损坏可以修理,也是最多,所以在石河身边已经堆放很高。
除此以外,也有磨损严重,底板变形扭曲,还有滑雪单板从中间断裂情况。
余乐对滑雪单板很感兴趣,白一鸣递给他第一块单板时候,他就翻来覆去地看了很久。
单板大概六斤重,宽度30厘米左右,相当于三个滑雪单板并排,两头宽中间窄,差距约五厘米,长度略短于双板。滑雪单板从中间裂开,虽然还没到断裂程度,但基本韧性已经完全没有了。
余乐还留意到一件事。
他将滑雪单板平举起来,问白一鸣“为什么单板固定器和双板不一样?”
白一鸣看了他一眼,这一眼里余乐难得在对方脸上看见情绪,大概类似于“震惊”……震惊?
余乐微笑“我问了一个很奇怪问题吗?”
白一鸣收回目光,视线落在余乐举起滑雪板上说“因为用力方式不同,单板更需要脚侧发力,快穿与单板融合性不好。”
这么一解释,余乐听懂了一部分,但又有了新疑问“快穿?快速穿上?双板固定器是快穿?”
白一鸣又抬头看余乐,表情隐约有着“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是谁?我身边是谁?”迷茫感。
但也就是白一鸣这一副看“滑雪小白”目光,让余乐知道,他对滑雪了解真太少了。
柴明安排没有错,他必须按部就班从最基础开始。
上午训练在十一点过结束,余乐沉迷研究滑雪板还有点意犹未尽。
程文海却抱怨“耽误一上午时间,我洪荒之力一点都没有用出来,啊啊啊,我四十米大刀什么时候才能出鞘!”
余乐“你刀难道不是九厘米?”
程文海追着余乐锤。
到了餐厅,圆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炖菜不少,但也有炒菜,热腾腾米饭摆在不锈钢餐台上,看得出也努力兼顾了南方过来队员饮食习惯。
一共就三个圆桌,两名选训队教练和柴明也一起吃,小队员们都避开了教练,去了其他桌子挤,余乐等人自然就和教练们一起吃。
坐下,回头,白一鸣就站在原地左右看着,明显想去其他桌吃饭。难得一个空位,他刚要走过去,那空位就被一只手占着,男孩儿回头说“这是章晓位置,他上厕所去了。”
余乐喊“白一鸣,这里来。”
白一鸣不动。
余乐就笑着招手“来啊。”
白一鸣抿嘴垂眸就过来了。
程文海眼神古怪地看余乐,余乐回他微笑,眨着眼,示意他回头聊。
午饭吃比想象中好,大概也是饿了原因,余乐在饭菜里也找到了一些香味。
只是比起京城运动员公寓那里伙食,确实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好在余乐对饮食向来不讲究。
吃了午饭,就是午休时间,通知下午两点半在大门口集合,余乐和程文海就回了宿舍。
才一关门,程文海就问余乐“干吗和那个傲娇小子走那么近?”
余乐看他“吃醋啊?”
“醋啊,醋大发了我。”
“呵呵。”
余乐走到床边,躺下,上午没训练,却还是觉得累,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地上坐久了点儿,肚子还有点小疼。
他揉了揉肚子,听程文海抱怨“真不是个好脾气,何止孤僻,简直自闭。”
余乐敛眸,想了想,还是说“你说对了。”
“啊?”
余乐提醒程文海“还记得昨天过来时候,路教提到白一鸣了吗?”
“没记住啊,提了吗?”程文海坐在床边上看余乐。
余乐说“说是白一鸣有问题,那时候我不知道什么问题,但今天相处就知道了,这小子确实很自闭。”
“呵!我开玩笑,你还要当真怎么?那明明是骄傲吧?”
“我和他相处多,我知道。一个人不说话安静沉默可以是骄傲,但眼神骗不了人,他始终在回避视线。”
程文海被说服了,一脸八卦地来到余乐床边“你是说这么个滑雪天才,是个自闭症儿童?”
“感觉也没到自闭症程度,但确实非常不擅长和人相处。”余乐后脑枕在双手上,慢慢分析道,“昨天柴教知道白一鸣极度不合群,今天就把他训练停了,安排和我们在一起,你说目是什么?”
“帮他治病?”
“你又不是医生。”余乐给了程文海一脚,“就是让我们年纪大多带带他,照顾他,给他一点团队感。而我也不是一个健谈外向人,这事儿你做才最合适。”
程文海被余乐哄得使命感油然而生“放心!下午就让他知道什么是团魂!奥利给!!”
余乐“……”傻鸟。
下午再到滑雪场,柴明就在训练场里等着他们,陆地基础动作训练半个小时,踩滑板上雪地基础动作训练一个小时。
没有滑。
但真正训练就是这样枯燥无聊,万丈高楼平地起,一个运动员上限决定于他基础有多么牢固。
在选训队小队员们在雪坡上滑潇洒恣意,帅气腾空挪移时候,他们就不停在原地练下蹲,连直跳,练左□□斜控制板。
路未方半路跑过来笑嘻嘻地问“无聊吗?”
程文海和石河点头,目光落在余乐脸上,余乐也点头,最后他看向白一鸣,白一鸣被看着迟疑了一下,点头。
路未方眉梢扬了一下,继而说道“这样基础训练以后还多着呢,和你们在那边不一样,那边儿训练就是培养你们兴趣。实在失望,坚持不下去,你们也可以回去。”
柴明在身后眉心狠狠一夹,把路未方给踹到了一边儿,叱喝“滚回去。”
路未方嘻嘻哈哈地笑着,转身走了。
柴明再转头,看向余乐他们,开始“上发条”,“你们都是老队员,以前做过基础训练也不少,更应该明白基础重要性,坚持不下来,也给我坚持!”
这就是……想走也不能走呗。
早就领教过柴明专治du裁余乐表示,呵,这话还真是你能说。
不过柴明说正确。
余乐作为前跳水全国第三名表示,基础真是重中之重。
他就是因为能吃苦,小时候基础就打特别好,其他孩子因为疲惫和疼痛逃避训练时候,他都能统统忍下来,因而由基础垫定成绩,才会让他以一个天赋不怎么样运动员,成为国家跳水队主力。
如今,不过是重来一次。
哪怕枯燥无聊,哪怕双腿颤抖,他都会让自己动作必须正确标准。
这是一个横向对比。
余乐坚韧和努力是看得出优秀,即便是目前发展潜力最好白一鸣都不如他够坚持。
柴明看在心里点头。
无论任何运动,能够在全国排名前三名,运动员绝对付出过,而付出向来有回报。
训练结束还有半个小时时候,柴明让他们上了一次缓坡,长时间基础训练到了验证时候,有没有练进去,滑两次就知道了。
平滑跳。
小跳台跳。
都在京城集训队时候练过,但到了这里再次重复,柴明亲自教导下,就显得苛刻到吹毛瑕疵。
下蹲角度不对,要喊停。
跳起来肩膀晃动,要喊停。
上跳台伸展度不够,更是要喊停。
别说余乐他们这三个入门级新手,就是白一鸣也被训过几次,但他修正下来也是最快。
没有激情,没有兴奋,也没有战栗。
一下午时间,就是这样在枯燥乏味训练中过去。
他们甚至都没有离开过新手区坡面。
这种基础训练是真熬人,程文海叹气“好累,什么时候可以滑起来。”
余乐看他一眼,问“晚上想加训吗?”
程文海瞬间头大“不要吧……”
事实证明,想加训也做不到。
训练中心晚上六点关门,没有车送他们回宿舍,要想加训,就得自己找车回去,票价十元,也不便宜了。
后来余乐又问程文海“记得你说什么团魂,什么奥利给?”
程文海扶额“别说了,我已经被熬干了,我滋养不了他,这个重任还是交给你吧。”
余乐轻笑,精气神还很足,倒是很适应这样训练。
晚上回去,还是和教练员们一起吃饭,余乐想起一件事,问道“何宇齐师兄呢?他们不住在这里吗?”
路未方说,“在别地方水池集训去了。”
“水池集训?”余乐想想“听说还有水池比赛?”
“哦,你也知道啊?那说明这项运动推广还不错。”路未方说,“滑雪协会这两年一直在搞水池赛,“以赛代练”发展空中技巧,效果还不错。”
余乐点头。
“哦对了。”路未方想起,说,“你们还没上山看过吧,山上有四条雪道呢,现在没雪,但风景不错,回头空了你们拿自己运动员证,坐缆车就上去了。”
余乐来了兴趣,他确实很想感受户外滑雪,就算如今没雪,也想看看那山岳郁郁葱葱美景。
“明天就去。”柴明突然开口,“白一鸣你上去过吧?明天你带他们上去。”
路未方欲言又止,最后没有说话。
白一鸣看着是个傲气,实际上竟然有点“软包子”,安排什么就点一下头,没有任何质疑和反对。
这样一看,确实是性格有缺失。
就算余乐这么个好脾气,也有不痛快,想要问个清楚时候。
回到宿舍,程文海都看出来了,“白一鸣还真是个自闭啊,我今天下午一直在观察他,除了你他就没看过任何人眼睛。”
“他看过我眼睛?”余乐还在宿舍里练基础动作,就当饭后消食。
“也不能说是看吧,他会抬起来看一眼,然后又移开,那模样羞羞怯怯像个小姑娘,嗯……长也像,和我脑海里想滑雪大佬差距也太大了,还是个富二代呢,怎么就自闭了?”
余乐也不知道,又觉得这样聊别人也没意思,就转口和程文海聊起了其他事情。
国内优秀滑雪运动员啊,国外滑雪大神啊,程文海说“还有一些自由式滑雪大神都不参加比赛,他们玩才叫极限运动,回头给你看着视频,从山巅上往下滑,直升飞机上去,坡度几乎笔直,一侧就是悬崖峭壁,那是真神啊。”
余乐点头,这个他知道“因为容易受伤,所以正规比赛都限制动作和场地。”
“诶对了,国外有一个巡回赛,就是滑这种野道,也有职业运动员去参加,还有摔伤摔死,但职业运动员确实没有滑野道大神厉害,我觉得这才是我向往自由式滑雪。”
余乐与程文海说说话,这边练着基础动作,时间也就慢慢过去。
到了晚上,九点半熄灯上床睡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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