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因为长公主被刺失踪而缠绵病榻,两三月来从未有苏醒时候,前些日子忽然颁布的禅位诏书本就令人生疑。现在陛下已经站在大殿前,就算是要授传国玉玺,也不是他一个太监有资格的。
太监哆嗦着跪下,他不敢,私授传国玉玺形同窃国,是要诛九族的。他无根无嗣不忧后,但他也是娘生爹养的,亲族尚存,朋友尚在,他如何能忍心因他之故而陷他们于万劫不复?
皇后神态冰冷着看着没有任何动作的太监,直接用脚踹开了跪在她面前的太监,满脸得意的将装着传国玉玺的托盘从小礼官手上抢过,她的视线往周文帝的位置扫了一圈,猛地扯开盖着传国玉玺的红绸,露出托盘上的所有。
然而,待皇后看到托盘上只余下一个空着的盒子的时候,忍不住踉跄了几步,她倏地转过头,目光凌厉的盯着礼官:“传国玉玺呢?拿出来,本宫命令你,立刻把传国玉玺拿出来,快点!”
太子道:“母后,大势已尽,认命罢!”
皇后癫狂道:“你的意思是要本宫放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本宫绝不!”皇后猩红的眼眸充斥着怒意盯着太子,见太子不自在的别开目光,低斥道:“皇帝为什么会醒,是你!”
太子垂在身侧的手微凝,坚定开口:“是儿臣请人治好父皇的。母后,我们这么做形同窃国,会受万民所叱的。”
皇后冷笑道:“胜者为王败者寇,史书从来都是成者书写,本宫不惧。倒是太子,别怪本宫没提醒你,你今日登不上皇位,以后就别再做当皇帝的梦!大周是绝不会允许一个留着异族血脉的孽种登上高位的。你以为皇帝除了你就只有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了么?你错了,他最为宠爱的那位,也是一位皇子。”
太子瞳孔猛缩,不可置信的往高台下望去,只见长公主着一身血色锦袍,端庄优雅的立于原地。怎么会,长喜是男人,怎么可能?
皇后见太子面色难看,火上浇油道:“皇族向来不许双子共存,你以为就凭宸妃,她为什么能够将长喜是男人的消息掩得严严实实的?若无那位从旁协助,咱们大周的长喜长公主早就被当成妖孽祭了天了。”
太子心下稍定:“母后,不管长喜是皇子还是公主,他都是容家人!”他继承皇位,这江山就还是容家的,而不会在几年之后就改姓虞。
太子是去年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的,他的母亲不是大周权门虞家出生的皇后,而是潜入大周后宫的异族女子。他的父亲和母亲并没有感情,他也只是被他母亲当成桎梏大周血脉的棋子生下来的。就在他出生那天,皇后也在中宫产子,只不幸的是,皇后生的是个死胎。为了保住后位,为了能在女人越来越多的后宫稳固地位,皇后用她的死胎换来了他,一个流着异族血脉的皇子。
也许是老天垂怜,皇后自抱养了他之后虽也有怀孕,但结果总是不如人意。他则是和比他晚出生几月的二皇子被周文帝亲自养在身边,少时与皇后少有接触,也免了被她迫害。
太子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其实这皇宫中藏污纳垢,秘密无数却又近乎透明,皇帝不管有多中庸,他在皇宫中的势力也是最大的,哪有什么秘密能瞒过他的眼睛?
也许,皇帝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并不是皇后的亲生孩子,他只是想利用他来稳住皇后和整个虞家权门罢了!
太子微苦笑着,他的出生本就尴尬,结果也是早就可以预料到的了。
皇后见太子意已决,便也不再指望太子,她缓步走下高台,行至周文帝跟前,说道:“陛下,您醒晚了,如今大局已定,您无力扭转乾坤。依臣妾看,您不如安心做个太上皇休养生息得好。”
病后的周文帝比之前消瘦了许多,但眼眸却越发的冷冽精神,他冷哼道:“奸佞不诛,朕如何能心安?”
皇后也是不惧,她张扬转身,将虞家人搀扶了起来,待她要让依附虞家权门的朝臣也起身的时候,那些朝臣竟然一个个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温顺的伏跪在地上,对周文帝三呼万岁。
为了以防万一,皇后和虞家将皇宫中护卫的大半都换成了他们的人,但护卫却没有在他们的主子有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皇后和虞家权门顿时明晰,他们是彻底被摆了一道。
前方无途,后路已断。
皇后和虞家权门在看到领着人长驱直入的萧长清的时候,才明白何为大势已尽。
这场宫变犹如涨退的潮水,来势汹涌,退得迅速,尘埃落定之时将激流尽数掩盖在表面的平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