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有所心理准备,但汴州刺史递上来的结果还是让容祁的眼神冷了两分,他沉默着将账册递给了萧长清,萧长清看完之后也肃了神情。
第二天大早,容祁和萧长清便带着人入城,同行的还有终于有些空闲的容逸,容逸也看到了那份账册,当时就将汴州本地的大户通通骂了一遍。
入了城,容祁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汴州城内的景象,与城外的不堪困顿相比,城中简直就是圣地。百姓虽也多有菜色,但好歹衣帽周全。街道上行人不多,却也不见衣衫褴褛的流浪者。
容逸风姿潇洒的打着折扇,惊奇的说:“这虞刺史也不是那般无用嘛,至少城中还是能看过眼的。”
容祁淡漠的往周围扫了几眼,微抿着唇,没有说话。
萧长清沉默须臾,还是开口道:“在皇城尚且有贫病交加之人,汴州怎会没有,至于现在的这种情形……”萧长清顿了顿,转头看了一眼静默的容祁,才继续道:“虞刺史怕是遣人将所有的难民都赶到了城外。”
容逸正在晃折扇的手猛然停下,俊逸的脸瞬间因不可遏的怒意而变得扭曲,过了好长时间,他才咬牙切齿的说道:“真是好大的胆子!”
容祁和萧长清都没有再接话,冬霜亦步亦趋的跟在容祁身后,小心翼翼的去看周围的情景。礼郡王和三殿下刚才的话她也听清楚了,若真是如此,那汴州刺史还真是该死。将难民赶到城外,和逼着他们去死不是一样的么?
容祁一行到定下的酒楼的时候,汴州刺史和本地大户都已经在等着了,汴州刺史的脸色比昨日稍微好了些,所以整个人都透着几分精神意气。
汴州刺史带着本地大户给容祁几人行过礼,就一起进了包厢。
容逸脸色铁青的盯着这些衣着光鲜满面红光的本地大户,他本想说些讽刺的话语,但转念想到他曾经的华食锦衣,又觉得无力。
与本地大户见礼落座之后,容祁便言明了今日宴客的缘由:“想来诸位员外也听虞大人说了本宫宴客的因由,诸位心善,能救灾民于水火之中,本宫心生感激,在此先敬诸位一杯。”
本地大户好一阵面面相觑,却见容祁已经端起了酒杯,便纷纷离座而起,端着酒杯与容祁三人客套,东拉西扯,就是不提赈灾一事。
容逸心急,本来想开口说的,却被容祁和萧长清再三制止,他心中愤懑,就只顾着喝酒吃菜,等他吃完,宴客也差不多结束了。
宴客临近结束之时,容祁又说:“诸位出手大方,不仅本宫对诸位心生感激,想必灾民们也想亲自感谢诸位一番,不如诸位员外与本宫一起,去探查灾民一番。”
容祁话音才落,本地大户便纷纷变了脸色,连忙推脱。
容逸眼神微闪,笑着说:“前些时候,本皇子去派发粮食的时候,听到灾民讲,天灾人祸,求存艰难,不如与放手一搏,就算是死也得拉上几个垫背的,不然得多死不瞑目。”
容祁道:“兄长,你还是莫要危言耸听了,汴州天灾已续数年,怎不见灾民做出不理智的事来?”
萧长清道:“许是还未到孤注一掷的时候。”
容逸道:“我问过赈灾主事官张谦,张谦说若是灾民暴动,又与赈灾没有关系的话,是可以不管的。”
也不知道本地大户们是想到了什么,他们的面色变来变去的甚是精彩,青白交加,红紫相错,都不好看。
宴客潦草结束,容祁一行离开之后,本地大户更是心不得安,在商议得面红耳赤之后,都怀着惴惴心事归家。
要钱还是要命,这个问题现下不仅困扰了刺史虞大人,也将他们囚困其中,不得自在。长喜长公主会用毒,他们谁也不知道在刚才的酒水饭菜中有没有被下了毒,他们更不知道在明天,或者是未来的几天,他们会不会也变得和刺史虞大人一般,变得不人不鬼,活得生死不能?
两日后,汴州本地大户纷纷重新清算账册,然后带着账册和钱粮前往城外求见两位殿下和礼郡王。在看过汴州大户们忍血新递的册子后,容祁过分清明的眼中总算是露出了几分含喜笑意。
有了这些钱和粮食,灾民们今年算是性命无忧了。
钱粮到位,张谦和孙岳立刻井然有序安排处理,让灾民能够得到真正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