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将吾所查完的账薄交去主公府,便再来军营。”
付玉怀疑道:“可真否?”
许善之点头。
付玉见状,只能选择相信他,毕竟到了这地步,如果许善之还是没想通,他也没有办法。
人生在世,总有很多人很多事都不尽如人意的。
***
却说许善之去了州牧府将账薄交去后,明明已经被派了其他差事,还是对这差事办得事无差错,交接的官吏恨不得这喋喋不休的许善之早点滚蛋。
军粮精算到半年以后就算了,粮中一石粟配小麦能省一日口粮都算出来了……算出来就算出来,但是能不能不要教他计算的方法……
根本不需要好不好!
军需官欲哭无泪,正好,金莳走了进来。
军需官大喜,打断许善之的喋喋不休,说道:“金主簿,这是许先生交回的账簿。”
金莳笑眯眯地说道:“没出错吧!”
军需官摇了摇头。
金莳点点头,就对他挥挥手:“既然没错就下去。”
军需官如临大赦一般迅速离开了。
许善之连拉住他的机会都没有。
他看向金莳的脸格外地黑,应该说,许善之看金莳的脸从来没白过。
不过金莳常常是笑着的,对许善之也是,哪怕金莳很忌惮又恨厌恶的许善之,他还是能保持着笑容。
“善之兄此次前去石涧郡重任极大,主公还期待善之兄回来为主公出力呢?”
许善之理都不理,直接拂袖而去。
不得不说,许善之在人际关系上实在不及格,和金莳比起来实在差得太远。
金莳也不急,他走后,他的笑容都还在的。
不过他的眼底深处却有了杀意闪过。
一屯兵马,无论选哪一屯,他的人都会进去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文士,这辈子都难回来了。
***
许善之入了军营,来挑选他的一屯兵马。
一屯兵马有□□,许善之没想挑精锐,他觉得,精锐留给主公守卫州府是最好的法子。
许善之想了想,还是从新兵上选。
名册都没看,就将目光放在一个年轻人身上。
此人是卫云,字叔直,初夏大旱,钦州匪乱无数,这位卫云手持银枪,一人之力将数百匪贼赶跑,救了一村之人,他上前与之搭话,此人武勇不说,竟然还研习过兵法,实为将才,他当即就愿为其引荐入州府,可惜他拒绝了,说是他此次下山是为师父买粮,并未出师。
时隔半年,竟然在新兵中看到这位将才。
许善之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将这位年轻人引荐给主公,区区副队太大材小用了!
卫云在新军中是副队,在军队中是升得极快的,毕竟他是从小兵做起。
可是随后……许善之固执刚直,但是不代表不聪明不明白,他清楚得很,主公对他有意见,如果他引荐人过去,只怕还会连累主公对这位将才的不喜。
当下,许善之按捺下来。
就让他在军中自行成长吧,他的武艺和将才想来很快就会被发现。
这时候,许善之连挑人的兴致都没有,对这新兵的校尉说:“战功最少的一屯即可。”
新兵的校尉是金莳的人,金莳早就摸透许善之的性子会再新军中挑,所以无论许善之选了哪一屯,都是他早就安排的那一屯人。
校尉见许善之不挑,更让这校尉省心。
随着许善之回了营帐,给手下亲兵打了个手势,他手下的亲兵立即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屯人马集合起来。
等到许善之出了州府后半日,他从马车下来吃食时,愕然发现,他看重的将才卫云卫叔直竟然也在里面!
***
石涧郡。
郡城发展得很快,尤其因为水泥,郡城几乎是一天一个样,随着姚静鼓励商贸,郡城各处街道很快就繁华起来。
而且,也因为求知楼的缘故,郡城内识字之风格外猛烈。
就是姚静那不爱读书的堂兄姚夏和姚金柱两个,也因为这股风学了好些字。
作为太守的家人,若是连字都不识,哪里好意思自称士族?
是的,因为姚静成了郡守,姚静已经成了郡城百姓中的新士族。
而且城中各士族也都承认,自此,石涧郡郡城上报士族中,又多了个姚家。
位列士族,除了有名望的族人和家主,就是得得到城中士族至少二成认可,为其举荐并录名入州府,放才成为普通的小士族。
士族在这个世界的地位是极其效用的,很多的书院,只收士族学子,很多的地方,只对士族开放,很多吃食穿戴,也只能士族能穿……
士庶等级森严,又是一条鸿沟。
姚静对此不置可否,只因姚父姚母对士族之名看重,姚静也就随她去了!
自从名录录上去,姚母的兴致格外高昂,与城中士族后眷相交,竟然请了几个女先生进了郡守府,就是为了教姚家女眷的诗书礼仪。
现在,姚家女眷的年纪一个个都大了,可是在姚母的弹压下,还是一个个的有模有样地学。
姚家随她们去折腾,不过姚静对于姚香和姚燕两个亲姐妹,还给她们增加了两项课业。
就是马和剑术!
姚母根本不敢对姚静有任何异议,应该说,整个姚家对姚静没有丝毫异议。
因为姚家如今是姚静打下来的,他们不仅要仰仗她,而且,对于姚静有着浓厚的敬畏。这其中也包括大母,大母敢和姚母叫板,但是姚静一出现,保准她溜得比谁都快。
而姚父,姚父的性格本身就比姚母还要脆弱畏缩,姚父只看了姚静两回接见城内士族后,就不敢独自过来找她了,差距太大,他打心里害怕。
大母因为姚父的回来,果不其然闹腾了,她进不了太守府,但是可以叫姚父前来大儿子家。
不过可惜,姚父虽然去了,可任她怎么向姚父告姚母的状,说姚母和姚香的不是,姚父就是在一旁听着,听完就走,事后也当没听见,更别说如大母的意教训一下姚母了。
说到底,姚父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儿子差点被母亲害死,他的心里也是后怕不已,对于大母到底也生了巨大的隔阂。
可到底他还是孝顺的人,但是他又不觉得姚母有什么错,所以干脆就这样听着,听完了就过去了。
大母说了两三回见姚父没动静,气得半死,她一直以为儿子回来,她就能体面起来了。
谁知道,不仅没有将她接入太守府,后面更是来她这儿越来越少了!
这原因很简单,再老实的人,天天被娘数落说自己说媳妇的不是,也是会不高兴的,为了孝道不能叛逆,但是我不见你总行了吧!
对于姚父如此无声的反抗,姚静和姚母很满意,既然试探出姚父的态度,姚静就不再准备让大母蹦跶了,可是姚静还没派人出手,姚母就行动了。
还是寻了个服侍士族的老妇前去教授大母礼仪,大母一乡下老妇,言行举止具都粗俗,一开始她也向往着要做太夫人,不过前来训导的老妇格外严厉,大母就不乐意了,可惜,这会儿她不想学也没用了,因为大母是被单独在一个院子学习,未学成不能出来,姚家上下都在学,大母怎么可能不学,就是大母最孝顺的三个儿子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此外,在大母准备破罐子破摔撒泼寻死着不学时,姚母断其粮食都无用了,因为大母清楚姚母不敢饿死她。
姚静当即就派人去警告了大母,大母得知她自己若做好一个士族老夫人,姚静就会派人去寻小儿子后,她马上就变得积极起来。
大母最爱的不是自己,而是小儿子姚文庆,小时候的确是因为王侯太夫人的名对于聪明伶俐的小儿子格外宠爱,但是之后,随着这份宠爱成为寻常,小儿子就已经成了她的眼珠子,哪怕她现在明白,能让她成为王侯太夫人的是孙女,她还是将小儿子看成眼珠子。
因为大母亲眼见过姚静杀入,甚至姚静当初对她的嗜血的威胁,在大母眼中,姚静就是恶魔,她敢闹,但只敢在姚静不在的时候闹,且只敢在以前欺负惯了的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面前闹,但是她连接近姚静都是丝毫不敢的,更别说到姚静面前去求姚静寻她小儿子了。
不过,大母还是有些小聪明地,打着亲情牌让姚大伯等人和姚静说寻小儿子,可惜,姚大伯等人也不敢。随后大母就闹腾,姚母虽说厌恶姚母,但是对于小叔子到也没多大怨恨,但也说不上喜欢,不过到底也不愿看见自己熟悉的人死了,所以后来还是和姚静提了提。
姚静也派人在贵县和石涧郡城找过,并没发现,对于姚静来说,当时她根基不稳,哪里会刻意派人出去无休止地寻人,所以就放到一边去了,随着根基稳了,姚静也只是嘱咐手下势力在办事之余都注意一下有没有姚文庆的消息,之后也不再提。
然后姚母就闹腾着让姚大伯出门去寻人,这成功惹怒姚静,当天就派人给姚母发了话,要寻人就自己去,外面战乱连连,想死别拖他人!
大母再也不敢闹腾让姚大伯出去寻人了,随着小儿子一天天又没消息,大母日子虽然过得很不错,可到底心里还是担忧着,这会儿听到姚静的许诺,大母就像抓了救命的茅草,变得格外乖巧听话起来。
至于姚父,姚静问过姚母。
姚母想了很久,终究还是让姚父做一个普通人,姚大伯和姚三叔都被姚静安排职位,可姚母没让姚静为姚父安排。
在这个君臣父子的年代,真给了父亲官位,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父亲若是有本事取代儿女的地位,那是符合伦常的。
姚静可不怕姚父有本事夺位,毕竟若是连姚父都掌控不了,她还做什么郡守,甚至还在谋划着整个钦州!
最后姚母笑道:“你阿父若做了官,我就管不住他了,他纳妾要美姬怎么办?”
姚静顿时愕然。
姚母继续说道:“儿女不得管长辈私房事,这是伦常,你阿父如今这样做士族阿翁,无忧无虑地,我也能掌控他,最好!”
姚静微微一笑,姚母这个决定,除了她说的这些原因,也是在为了姚静,姚静明白。
姚母已经长了很多见识了,该懂得,也都懂些了。
这让姚静格外感动,她似乎可以专心忙外面的事,后宅和姚家的事,她应当相信姚母会处理好。
“好。”姚静答应下来。
姚母看着眉眼开始张开的女儿,原本只是清秀的轮廓,现在却已经见得英气了。
女子的英姿飒爽,在如今身着儒服的女儿身上显现得淋漓尽致。
“你大姐的婚事刚刚定下,你二姐归来也及笄了,又迎来许多提亲的,你大伯三叔家的兰儿和银珠也有多家相求。”
姚静考虑说道:“二姐的意思呢?”
姚母已经清楚,到如今这地位,她的女儿是不愁嫁的,她说道:“你二姐不想嫁,说是才回家,得好好孝顺我和你阿父。”
姚静刚想说这样很好。
可是姚母却忧虑说道:“我观你二姐似乎有了心上人。”
姚静听到姚母不确定的话,知晓她是问不出什么来,因为姚燕……姚静和姚燕相处不多,见面也不少,但是短短时间也发现姚燕是有城府有成算的人,加上和家里刚相处不久,想知道她的心事是很困难。
“随二姐去吧。”
在姚静心里,自由恋爱,或者终身不嫁都不是问题。
“这怎么行?”姚母连忙说道。
姚静目光闪了闪,说道:“我去找二姐谈谈。”
姚母一听连忙点头,在她心里,似乎没有姚静解决不了的事情。
姚静继续说道:“银珠和兰儿的事情也随他们去吧,只要别定到外郡。”
因为在石涧郡,她能够控制得住。
姚母点点头。
***
郡守府东园。
住得是姚香和姚燕两人。
姚香陪着姚母打理产业去了。
自从姚静成为郡守以来,也开始为姚家置办产业,这年头的产业无非两样,便是田地和商铺。
田地因为水车的缘故开垦了众多耕田,商铺,姚静弄出水泥,在城内一片片空出出了一座座的屋舍和一条条街道,如今繁华起来,加上那些曾被姚静杀了的士族,还有许多逃荒走的百姓商人,如今都充了公,就是姚静留下一大半收归郡城,就一成留给姚家,商铺田地,也是石涧郡郡城之最了。
姚家除了大母和小婶,每个人名下的财富都极其多,这也是为什么,姚兰和姚银珠在小小年纪也有诸多人家上门了。
姚燕拿着本书在亭子看着,但是她的心思明显不在书上,因为很久了,她都不曾翻上一页。
姚静走过去,咳嗽一声。
姚燕立刻起身,见着姚静连忙规矩地行了一礼。
姚静笑道:“二姐在想什么?”
姚燕尴尬地将书放下,却是不曾答姚静的话。
“是想荆州那边的人吗?”
姚燕一惊,表情都来不及掩饰。
姚静心道果然如此,姚燕如果有心上人,只要是石涧郡的人,哪怕是常家人,姚燕也是可以说可以谋划的,她不说,那么就只能是荆州那边的人了。
“是谁?”
姚燕触及姚静的目光,感觉自己被看透似的,这个妹妹比袁家家主还要来得让她心慌。
“是三公子!”
姚静淡淡地道:“他已经死了。”
姚燕不说话。
时间一时间宛如静止下来。
姚燕终于说道:“我……可不可以不要……嫁人!”
姚静注视着她,姚燕鼓起勇气回视,不过还是在和姚静的眼睛碰了三秒就移走了。
不过,虽是如此,却比姚家其他人要好上太多。
姚静问:“不嫁人……那你想做什么?”
姚燕咬紧了嘴唇,说道:“什么都可以,你……你不也没准备嫁人吗?”
姚静有些意外,没想到,阿父阿母和大多数人没看出来的事,姚燕竟然看出来了。
姚静注视着她,她不自在地撇过头去。
“如果以后你又有了心上人怎么办?”
姚燕一怔,见姚静似笑非笑地目光,她不知为何,心在颤抖。
“二姐,看完吕太后本纪后告诉我你的答案!”说完,姚静就走了。
吕后专政,大肆提拔吕氏族人,乱政大汉。
姚静要她看的不是吕后,更不是看吕后的结局,而是让她注意一个人,那就是吕后的妹妹吕须。
夷光侯吕须,和男人一样拥有正式的侯爵,也参与政治,和吕后在朝堂翻云覆雨。
姚静也不是让她看吕须的事迹和结局,她只是让姚燕看到一件事,那就是吕后会提拔她妹妹参政,也就是说,如果她愿意且有本事,她姚静也会提拔姚燕参与政治。
这是第一步考验,如果姚燕连第一步都未曾看破,姚静也可以歇下心思了。
对于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姚静也想提高女性的社会地位,但是姚静明白,就是她做了天子,也未必能改变这个局面弄出男女平等,所以,她想,如果有机会,她将从小处慢慢改变。
她的妹妹姚燕,是她提高女性地位和意识的第一步,也是非常渺小的一步。
如果姚燕可以做到,姚静会慢慢引她进来这个团体,当然为了避免团体地反抗,姚静不会给予实质的官职甚至是小吏,只会让她作为她的助手存在!作为主公的亲姐,这一点还是不会触及社会男权团体地敏感神经。
等到机会到来,就可以将她放出去了。
***
“主公,州府使者求见!”
姚静早就在州府使者到了宁汇郡就得到了消息,不过,姚静的势力终究还是小,她能打探的也不过是来使的身份,至于来石涧是为什么,她是丝毫不知的。
这州府使者一入郡城其实已经是黄昏了,没等姚静设宴款待,这州府使者就来了她郡守府外。
许善之刚直,但是可不是毛躁之人啊!
怎么如此焦急?
这一路上,许善之的速度可是极快的。
姚静连忙让人在大厅等候,她换了身衣服前去见他。
这许善之见姚静进来,还不等姚静落座,这许善之就对她作揖行了一礼。
随后道:“州牧闻太守至少有三万兵马,想请太守派兵攻打定安,不知太守可愿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