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跟徐侯夫人和魏氏来往,也许凭她们的交情请对方帮个小忙不算什么,可是这也是人情,他要怎么跟何素说这些人与人相处的关窍呢?还是他其实不必忧心,女人间的来往跟他所想的本就不同?
他知道何素只要去,徐侯夫人应该是会帮忙的。哪怕何素和家里人都瞒着他,他还是发现了何素背上的伤。
如今他身在都卫司,有些事要查起来也方便,何素这伤的来历他也清楚了,也就知道自己为何能到都察院中任职。他也知道有些事碰上了,也不能在边上看着什么也不做,可是一想到何素曾身处险境,而他不曾在她身边为她做什么,他心里就不好受。
思及此,他对何素也更让着些,除了她太宠儿子这事,别的他都能忍,哪怕她把家里的钱银都花光了也没事。
何素还不知道萧显重已经知道她曾为救太子受过伤的事,正想着去徐侯府要带点什么。她过去当然也不能空手去,这点礼数她还是懂的,徐侯夫人家里也不缺东西,与其送她一些贵重的还不如月儿做的点心来得讨喜,她记得徐侯夫人以前就喜欢吃月儿做的点心。
过去跟月儿说这事时,月儿也乐意,她已经知道陈记木工坊毁约的事,还知道她画的图样已经毁了,何素去徐侯府应是为了这事。她还特意问了何素她要不要跟着去,不过女子为着自己的嫁妆特意上门求助,似乎会被人说闲话,何素便没让她跟着。
月儿又要重画图样,又要学规矩,还是绣嫁衣,已经够忙的了,何素就不耽误她时间了。
次日,何素先递了帖子,再提着点心去了徐侯府。徐侯夫人看到她来显然很高兴,马上招呼她坐。
“还是你记得我这个老婆子,知道过来看看我。”
“哪里老了,我正要说侯夫人您看起来越发年轻了呢。”何素说着就把月儿做的点心捧了出来,“月儿如今不好出门,不能来看望夫人,这些点心是她早起新做的,还有她新学的样式呢。”
“那可得尝尝了。”徐侯夫人笑道,她一向喜欢月儿的手艺,总觉得在萧府吃到的点心特别香。
两人聊了几句后,徐侯夫人主动问起月儿婚事准备的事,算是给何素递了话头。庆王府那点事,她已经听说了。要说她本来就不喜欢皇后这位大嫂,不过以前庆王妃还算顾着面子,没把事情做得太难看。如今她身份尊贵,行事倒是越发不像样了,好像事事都想要抢在旁人前头一样。
钱世钟是她和魏氏一起挑出来的人选,好在现在月儿定下的亲事也不错,那边看着却不太好,她抢了也就抢了,谁知她竟连打家具的工匠也要抢,还故意把亲事定在月儿前头,也不知是想恶心谁。
要说庆王府若要打家具,许多人都以为庆王妃会挑徐记木工坊,徐侯夫人也是这样想的,还让徐记做好准备空出人手来。倒不是徐家盼着她这点生意,实是亲戚一场,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只是庆王妃一面在皇后面前服软,一面又在外面透出徐记木工坊技艺平平的口风,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徐侯夫人还挺喜欢徐家这几个孩子了,最见不得旁人自以为出身高贵来踩上一脚,既然她犯上来了,她也不能让这事就这么过去。
“月儿的婚事旁的都准备得七七八八了,就是陪嫁的家具还不曾打造。”
“怎地不去徐记木工坊定?”徐侯夫人主动问。
何素一听就知道有戏,说:“听说徐记生意火爆,手头的单子能做到明年去,我们怕赶不及呀。”
“没事,正好铺子里新从金陵调了两个手艺精湛的老师傅过来,可以让他们先给月儿做。”
“真的?”
“这点小事我还能诳你不成?”徐侯夫人说着,便让身边的丫头拿她的帖子去徐记木工坊,让徐记的掌柜明天就去萧府把事情定下来。
“你家家具要打什么样式,只要有图样,徐记的师傅都能做。”
“图样月儿还在画着呢。”
“竟是月儿亲手画的?”
“是呀,画的是百子千孙图,不过其实是年少时乡野少年的童趣时光。”
“青梅竹马就是好。”徐侯夫人感概一句,又说:“想来外面也会有人喜欢这样的图样,不知能不能放出来让其他人家用?”
何素想到莫名被烧掉的图样,微笑点头,说:“自是可以的。”
“你若这样说了,等家具做出来了,我可就让人摆在铺子门口先晒晒招一波生意。”
“本来就是要放出来晒的。就是家具用的木料,我们已经买了,徐记的掌柜会不会嫌我们生意小呀。”
“放心,徐记可做不出店大欺主的事来。既然你都肯让店里用你们的图样了,这手工费我也让他们免了。”
“不必如此,徐记肯接我们的活便很好了,怎能让铺子里的师傅做白工。”
“月儿画图也不是白画的,还不知是哪边占了便宜呢。”徐侯夫人笑道。
何素默默觉得徐侯夫人和煦的笑容并不单纯,不过能费下一笔钱总是好的,她上次气性过去后,就开始后悔自己乱买东西,首饰倒也罢了,买来的衣服别看样式新颖又有好几层,但那也是夏装,月儿的亲事定在正月,那身衣服穿了有点不合时宜。
她不得不找相近的布料让人到时候另做一件夹棉褙子,也得用同一块料子给萧显重也做一身,不然光她这个当丈母娘的穿得像只花孔雀似的也不像样。
从徐侯府离开的路上,何素细细地想了徐侯夫人今日痛快答应的原因,也担心月儿那里并不情愿。回去后,她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在月儿那里探了探口风,没想到她没多想就答应了。
“市面上的图样无非就是如此,总会有相似的地方,别人要用就用吧。”
她昨天重画图样时,删删改改的又画了好几幅,一时倒不知用哪一幅好,感觉哪一幅放着不用都可惜,如今既然有别人要用那就正好,也不枉她熬夜把图画出来。
画图的时候,她也想到不见的那张图,想来陈记的人说是烧毁的怕是不可信,许是这店家不实诚拿了她画的图给别人用了。
月儿一想到如此,画的时候也更用心。上交图样定下来后,其实她心里总觉得还有些地方可以改改,只是因为时间紧,她也不好多纠结,这次重画倒是给了她机会填补先前的不足。
何素见月儿真不在意,莫名有种老怀安慰的想法,这女儿教得不错,不愧是她教出来的,完全继承了她的大气,又继承了萧显重的头脑,不作不怯,嫁到哪儿都能把日子过好。
不过图样的事,何素还是得跟萧显重说一声,萧显重这人有时还挺重规矩的,偏这部分何素也不懂,也不知会不会撞到他不能忍的地方。
萧显重听后也很赞同。见何素面露困惑,萧显重便把他今日查到的事跟何素说了。
“陈记拿了月儿的图样给了喜乐郡主做陪嫁的家具。”
喜乐郡主?何素微一皱眉,有些理解不能,她还以为庆王府扣下图样是想用其他方法来恶心人呢。
“她先前不是还疑心月儿跟未来郡马有事,怎么会特意用月儿的图样定制家具,这些家具是要一直摆在婚房里的……”
何素作为女人都不能理解,萧显重就更不懂了。
这可真是真的勇士呀,自己捡玻璃渣生吞!何素心下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