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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吧。”莲姑也没有再坚持,坐下来看着沈幼青。
“或许,过几日我就要走了。”沈幼青垂着眼,她不能忽略掉内心的一丝不舍。
“这么快?”莲姑有些激动,她知道沈幼青早晚会离开,只是没想到前几天刚刚有了些苗头,今日就已经确定了。
“莲姑,我是想求你一件事。”沈幼青打开那个木盒,推到莲姑面前。
“你跟我不用说求,有什么事,我能帮上的就一定帮。”莲姑大气的说,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一副义气至上的样子,但看清盒子里的东西,立马就有些不明所以。
“幼娘,这是什么……”
“这是花容堂的房契和账簿,我离开以后就请你帮忙照看。”
莲姑大吃一惊,随即便连忙推拒:“我不行,我……我一个妇人家,幼娘,我跟你不一样,我认得的字只有那么几个,要是交给我,花容堂就毁了……”
沈幼青抓住她的手,目光坚定,“莲姑,你比我大,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姐来看待的,不瞒你说,我不是平常家的女儿,本不在乎这铺子的盈利,只是想到日后也许没机会再回来,而且这铺子卖也卖不了多少钱,不如留给你们,赚不赚得了大钱不重要,起码不用你再去给人家洗衣裳做饭了,妞妞也可以读读书,这样不好吗?”
“可是——”
“莲姑,即使你不要,我也不打算把铺子卖掉,就让它荒在那里好了。”
不得不说,沈幼青那句“妞妞也可以读书”触动了莲姑的心,尽管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极少有读书的,但她认识了知书达理的沈幼青,也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不是绝对正确的;若是她的妞妞也读了书,将来定能找到同为读书人的秀才书生。
“你不为妞妞的将来考虑吗?”
“妞妞还喊我一声姐姐呢,就当是我送给她的礼物。”
话说到这个份上,莲姑不知该说什么,沈幼青里里外外的教了她一遍,事无巨细,直到中午时分,她才离开……
回到花容堂,玉樨兄妹再次出现在门口。
他们就住在花容堂对面的客栈里,这里有什么动静,他们立刻就能赶过来。
沈幼青头疼的揉着眉心,推开铺子的门,她这些天也被玉樨监视着住到了莲姑的家,玉樨想的很简单,就是不能让她跟一个陌生男人离得太近。
其实,沈幼青想提醒她一句:既然不想让我跟男人待在一起,为什么不把他运到客栈去……
只是她不想多那个嘴。
“四小姐要出门?”
沈幼青没回答初九的话,绕过几案,拿出一盏香炉,不是前几日的荷叶形,而是一盏铜制凤凰,羽纹清晰,长翅欲飞,金澄澄的颜色,透着几分奢靡,甚至流俗。
点燃了一块香,香气不胜浓厚,初闻平淡而略带清甜,久之则后味醇厚。
“我要去一趟义庄。”
“义庄?”
“对。”沈幼青往后院的方向看了一眼,一丝不苟的说:“他大概是救不活了。”
沈幼青的话让初九感到莫名的可笑,又深深为夫人痛心,若是其他大家闺秀或许都不晓得什么是义庄,可他家的四小姐……
“小姐,那个人醒了。”玉樨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沈幼青走到后院,却在门口停住了,对跟着进来的初九说道:“你把那个人背上送医馆去。”
初九没有迟疑,推开门进去。
沈幼青坐在铺子里,等到初九和玉樨扶着那人出来,她说:“玉樨,这两天你辛苦了,把这个人送到医馆之后,咱们就启程回京,尽快回来把东西收拾收拾。”
沈幼青淡淡的语气,事不关己的高高挂起,都让玉樨气不打一处来,可她又不能说什么,只有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三人走出门口的时候,沈幼青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像心有灵犀一般,那人回过头,虚弱无力,眼睛却微微张开,目光的所在就是沈幼青。
发丝垂落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可唯独露出了那双眼睛,直看得沈幼青心虚的垂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