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看,也知道那些宫女和内监貌似恭敬的外表下,内心一定满是对她鄙夷的腹诽:狐媚子、贱蹄子、祸国妖女。
可是又能怎样呢。夏浅柔美的嘴角,牵起一丝笑意。语言不过是一阵风,吹吹就散了。我依旧好好地在这里。
夏浅的步伐益发轻快。因为这一次,她知道自己胜券在握。
慎德堂位于整个紫金宫的高处,日光极好。但近些年梁瑾嫌弃这里白天日光毒烈,便叫人在堂中挂上了层层叠叠的云霄月影纱。日光透过这云霄月影纱,变得柔和恬淡,配上满堂点着的白木沉水香,人在堂中,如置身云雾之上。
夏浅轻轻地走近堂中。
梁瑾正一人负手,站在紫檀雕富贵无极*字花的长窗前,向外望着。听见脚步响,梁瑾并不回头,口中却漫然说道:“你来了?”
“是,臣妾来了。”夏浅走过去,并不贴着梁瑾站着,而是静静立于距离梁瑾一米远的位置。他自己会过来。
果然,梁瑾回过头来,看向夏浅的目光里有无限的缱绻爱意。梁瑾向夏浅的方向挪了两步,伸手揽住她精巧的肩膀。
“皇上都不回头看看,怎么知道是臣妾来了?”夏浅巧笑道。
“虽然着满屋子的沉水香,但是又有什么能够遮挡住你身上的香味儿呢?”梁瑾的手指轻抚过夏浅那莹白如玉的脸颊。
夏浅从来不佩戴任何金银珠宝的首饰。因为任何的珠翠和她美丽的面庞相比,都会成为累赘,黯淡逊色。夏浅的那一种美,初见的人如同见到烈日,根本不敢直视;而久处的人却如同沾染毒瘾,欲罢而不能。
“皇上这是嘲笑臣妾是庸脂俗粉呢,说臣妾身上香味儿太重了,臣妾不依呢。”夏浅的脸轻轻一偏,满面娇嗔地躲过梁瑾的手指。
梁瑾只是宠溺地笑:“小蹄子越发矫情了。紫金宫里谁不知道你身上的香味儿是天生的。和你一比,这沉水香才是庸脂俗粉。”
“臣妾还不是看皇上这几天为太子的事情郁闷,所以想逗皇上开开心嘛。”夏浅的脸上绽放出天真甜蜜的笑容,却在暗地里偷觑着梁瑾的神色。
梁瑾轻轻皱眉,轻叹说道:“皇后昨天跪着哭了一整夜,说看在多年夫妻的情面上,求我饶恕太子一命。今天一大早,又有几百个携家带口的村民跑到紫金宫外的广场上,跪在地上举着血书,为太子情愿。宁远州的总督乔里也连夜上表进谏,说以全族性命为太子作保,只求留住太子性命。”
说着,梁瑾揽住夏浅的手轻轻松开,脚步犹疑不安地踱起步来。
果然,他不忍心。虽是皇家,但是毕竟父子情深啊。
夏浅跟上他的脚步,在他身后婉声说道:“太子这几年勤政爱民,在民间威望非常高。所以现在会有这么多人为他情愿,确实不足为奇。”
短短的一句话,“嗤”的一声,激起了梁瑾冰冷双眸中的火焰!
梁瑾竖起了眉毛,厉声说道:“到底是勤政爱民还是邀买人心,你当我看不明白?!他卖了莲瓣神参去筹款,搞什么万人祈福书,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他自己?!还有南法寺的那一群孩子。他真的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我看不出来是他搞的鬼吗?!呵呵,真是翅膀硬了,有出息了呀!”
果然。南法寺的事情就是梁瑾心中的一根深刺。而我要做的,就是让这根刺,扎得再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