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却纹丝不动,她被困在了自己的梦境里,无法醒来。
就在她竭力想要从梦境突围时,从那黑暗之外传来一个声音:“孟词,孟词,醒醒。”
挣扎着的孟词被这声音安抚住,她缓缓地睁开双眼,就看到岑昱正温和地坐在她的床边,用手拂开她脸上汗湿的黑发,专注地看着她:“怎么?做噩梦了?”
孟词点头,刚要坐起身,就被岑昱按住了肩头,他精致而柔和的面孔却一点一点地扭曲,变得狰狞起来:“你很累了,躺着休息吧。”
他俯下身,“哼”笑了一声,斜勾起唇角:“你终于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我的小猎物。别怕,我们会度过一段很愉快的时光的。”
说着,孟词下意识地就要爬起来跑开,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绑在了床柱上,而岑昱则坏笑着摇了摇头,亲昵地捏她鼻子:“你不乖哦。”
下一秒,他的手里就出现了一把匕首,匕首从她的脸上划过,一直往下,冰凉的触感让她睁大了眼,瞳孔紧缩……
“不——”她摇头,想要摆脱,排山倒海的恐惧袭向她,像是有一阵无形的精神能量波轰然爆炸,将她从那虚幻的梦境中震出,孟词低叫了一声,蓦然睁开了双眼。
入目处,是精致简约的天花板、水晶灯,头也有些发昏,她感觉到有液体进入她的双眼,脊背仍然发凉,不由得坐起身,猛地挠起棉衣袖子,掐了一把,是疼的。
她真的醒过来了。
孟词苍白的面颊上已析出汗珠,她呼出一口气,就听到了楼下玄关处似乎传来开门的声音,是岑昱回来了。
她突然有些不敢见他。
今天从警局出来看到岑昱时,突然委屈得想哭的自己简直是蠢透了。
他的帮助,他说的提供食宿只为让她配合他接受他的心理咨询,都像是从天上突然掉了个馅儿饼。
不管是他提供食宿还是她接受心理咨询,受益的,似乎都是她。
他知道她别无选择,这个馅儿饼她必须吃。
她,她要怎么办?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但反悔了,她又该如何生活?
她实在没有钱再去负担押一付三的租金。
她突然什么都不愿去想,现在的她不管是否反悔,不管做出什么决定,带来的结果都是她所不知道的,每一种可能,都无法给她安全感。
既然没有百分之百稳妥的安全的选择,她又为什么要反悔选择这个目前看来最好的选择
她不敢再睡,只怔怔地盘着腿坐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望着门口,大脑完全放空。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门口处就传来了敲门声:“孟词?”
“啊?”孟词回过神来,不明所以地回了一声。
却不敢去开门。
门外人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带着一丝安抚:“晚饭已经好了,下来吃晚饭,好吗?”
他用的是祈使句的语气,这种不带任何吩咐性质或者强制性质的说话方式让她稍微放松了一点,对岑昱的害怕和警惕也放松了一点。
“好的,我马上就下去,谢谢。”她轻声说,双眼盯着门板。
门外静默了一秒,就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是下楼梯的声音。
孟词心神一松,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蓬乱的头发,让它们柔顺得披在脑后,这才开门下楼。
她在餐桌前坐下,岑昱含笑问她:“都整理好了吗?”
孟词点头。
“如果有不习惯或者需要什么,就和我说。”
“好。”
然后两个人就安安静静地吃饭,吃过饭之后,岑昱在厨房洗碗,孟词自觉不好意思当甩手掌柜,就擦桌子。
等两个人都结束手里的事情,孟词就听到岑昱说:“孟词,我们得谈一谈。”
孟词低着头坐在沙发上点了点头。
岑昱在她对面坐下,为她斟了一杯茶。他低沉的声音对她而言,很有亲和力:“我带你回来,是为了给你提供一个舒适的环境,希望你不要太抵触。”
孟词的眼神落在岑昱旁边的沙发靠垫上,听他继续:“在咨询开始前,你需要很放松,并且自愿改善自己的心理状况。所以,我希望你能尽量信任我,也信任你自己、信任这个环境是对你无害的,降低你潜意识中对外部的防御。”
这有些困难。孟词的眼睑半垂,双手绞在一起:“我尽量。”
说完,又听到岑昱继续:“为了营造这种舒感,你不必拘束。你可以碰这里的任何东西,并且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你需要什么,随时随地都可以和我提。”
孟词抿住了唇,不说话,她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岑昱的面部表情又移开目光,确认他说这话的时候很真诚,才点头。
然后,岑昱问她:“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孟词摇头,声音微哑:“我先上去了。”
岑昱勾了勾唇,点头:“好。明天我会给出合同以及保密协议,等我们的意见达成一致,我会告诉你我需要你配合我进行心理咨询的原因。”
孟词没有回头,她站得笔直,低低地“嗯”了一声,开了房门,又是“咔哒”一声,门被关上。
岑昱看着点孟词的背影渐渐消失于房门之中,脸上的温煦也渐渐地消失不见,整个人都变得冷峻疏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