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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没叫起,岑润就不能站起来,他跪在地上神情肃然,除了额角的青肿有些突兀外,其余瞧着倒没什么不同。</p>
“有嫡公主连夜来给你求情,岑大总管好大的面子。”皇帝说的不带感情,饶是岑润也没能听出皇帝是喜事怒。</p>
“奴才上辈子积了福德,有嫡公主体恤,日后定会尽心尽力的侍候主子们。”</p>
皇帝冷笑了一声,端起案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只是公主不明白朕为何会罚你,朕知道你是个通透的人,你就来告诉公主,朕罚你罚的对不对。”</p>
“奴才遵旨。”岑润磕了个头,转向暖锦道“是奴才未经皇上允许擅自做了决定,皇上罚奴才是为了奴才好,奴才长了记性,以后便不会再犯错,惹主子不悦。”</p>
暖锦见岑润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便要气不打一处来,拧过头向着皇帝道:“难道岑总管救孩儿还救错了吗?即便没有同父皇说也是忠心护主,依暖锦看,父皇不但不应该罚他,还应该奖赏他,要不是他,暖锦在慈寿宫就——”</p>
“放肆!”皇帝突然龙颜大怒,猛地拍向御案,巨大的声响吓得暖锦一个激灵,后面还未说完的话全部顿在舌尖。</p>
“你给朕跪下!”</p>
暖锦一慌,膝头子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皇帝气息微微不稳,瞪着暖锦的眸子愈发的阴沉。</p>
“忠心护主?奖赏他?你是主子,你皇祖母就不是主子了吗!朕瞧着就是平日里朕和你母后将你宠得无法无天,才能叫你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朕懒得搭理你,总想着为着这次的事你总能有点反省,不成想你这个孽子半点悔过之心都没有,还敢跑来给个奴才求情!朕倒是要问问你,你现在八成还觉得自个儿委屈吧!”</p>
暖锦被皇帝吼得慌了边,跪在地上磕磕巴巴的说:“暖锦没、没说皇祖母不是主子啊,暖锦也不敢觉得、觉得自个委屈,皇祖母听信了谣言,父皇您怎么也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事呢?”</p>
“子虚乌有?”皇帝气的脸色铁青“那就是朕现在将容太傅拉出去砍了你也没意见了?”</p>
“父皇!”暖锦一惊,尖着嗓子喊了一句“这、这不关、不关容太傅的事,是女儿荒唐了,父皇开恩啊!”暖锦慌忙俯身叩首,生怕皇帝一怒之下会降罪于容太傅。</p>
暖锦终归是年轻,皇帝才不过试探了两句,暖锦就不打自招了。那个男子是皇帝心口一处永远无法愈合的疤,提起他便要将皇帝凌迟一遍:“你、你疯了是不是!容太傅是你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混账了是不是!你平日里不学无术,现在连礼教人伦也不顾了是不是!祖宗的脸面你也不要了是不是?”</p>
皇帝怒不可竭,一双凤目恨得简直要滴出血水来。暖锦被皇帝吼得愣了神,等反应过来后才觉得万分委屈,她长这么大,除了在锦绣山上时日子苦了一些,回宫后便没人再敢如此凶她,她父皇和母后对自己极尽宠爱,何时说过如此重话。</p>
暖锦头脑一热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父皇说的话暖锦没法子反驳您,可是您也年轻过,也尝过喜欢一个人的滋味,暖锦没觉得自己哪里错了,暖锦就是喜欢容太傅,他模样好、学问高,我就是看着欢喜!”</p>
暖锦这番话说的有一半是气话,她做事冲动不经思考,自己没觉得什么,倒是把跪在一旁的岑润惊出一身冷汗,内里的缘由岑润知道的最清楚,他抬起眼睛去看皇上,果不其然,皇帝脸色苍白,额际的青筋微微的跳着,扶在御案上的手掌都跟着颤抖起来。</p>
“公主!”岑润急急的低吼了一声,还没等暖锦反应,皇帝旋风一般掠至她眼前,扬起手毫不留情的一掌扇了下去。</p>
“啪——”</p>
大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暖锦被皇帝打得跪趴在了地上,脸颊上的刺痛敌不过心里的惊骇。父皇很少会凶她,更是从来没有打过她,暖锦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向皇帝,美目里全是泪水,直看得皇帝有些心虚。</p>
他承认自己有些冲动,这里面的事他最是知道,一方面气暖锦不顾礼教,一方面提起容太傅他便要理智全无。其实这里面暖锦本也没什么错,她不过是喜欢上一个人,至于曾经的那些往事,她又怎么会知晓?</p>
“父皇打我?”暖锦强忍住想要嚎啕的冲动,含着泪道“就因为暖锦喜欢上一个人?暖锦就是喜欢容太傅!此生非要容太傅不嫁,若是父皇不允,暖锦这辈子就终身不嫁!您若非要逼我,暖锦就嫁给一个太监!看看到时怎样才算丢天家的脸!”</p>
暖锦的话刚一出口,突然心生惊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慌忙的侧头看去。</p>
岑润还是跪在那里,因为暖锦挨打,他下意识的想去保护她,不自觉地往前探着身子,他看起来有些凄凉,微微惊愕着,一张俊颜惨白无色,看着暖锦的眸子闪着让人无法读懂的光亮,片刻后便化为一片死寂,再也没了任何神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