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皇帝成了街溜子？

是读书人，举人老爷，再不济多考几回会试，最后还是皇帝的大臣，跟你这种神经病犯不着扯淡！”

    那人说完，还踢了苏霁一脚，走了。

    苏霁笑起来，还是读书人行啊，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考公呢，这才是大明朝可以依赖的群众基础之一。

    旁边，几个小太监都傻了。

    疯了疯了，真的疯了！

    那么严厉凶残的皇帝，曾经亲自参与刑讯，用刑具折磨一个参与弄权的吏部郎中，一年廷杖几十个朝廷大臣，十五年换了十五个内阁首辅，杀了熊廷弼，袁崇焕，等好几个总督和尚书，关押孙传庭，陈新甲，汪乔年等进监狱，铁面无情的人，竟然容忍街头宵小们随意羞辱？

    这还是那个杀伐果断，司法严峻的崇祯皇帝吗？

    几个便衣太监怒不可遏，马上记录下来，还派人去盯梢，准备以后来惩治他们。

    苏霁制止了他们。

    是自己方式不对，太过唐突，吓着人家了。

    于是，他不再拦截行人，而是一面观察，一面倾听，特别注意街头巷尾的聚集人群的议论。

    当这些人一看苏霁就戒备起来，不再言语以后，苏霁下令，这些小太监必须在自己身后五十米以上溜达，不许跟过来，否则，人家还以为是东厂西厂，北镇抚司的特务来了呢。

    这一下子，就热闹了。

    他听到各色人等，在各种议论。

    更多的是唉声叹气，说朝廷流年不利，松锦大战惨败，督师洪承畴败退松山堡，围困得铁捅一般，迟早必须芭比q，有的说，李自成大军已经横扫河南项城，负责平叛的傅宗龙总督死难，中原糜烂了，还有人在咒骂官府贪腐，也有的在说皇族宗王们贪婪无耻，还有的说洛阳福王死得好惨，也许是活该……

    苏霁坐在一块石头上，看到远处有鲜衣怒马奔驰而来，这边的百姓纷纷走散，也有鄙夷地抱着双臂翻白眼儿。

    锦衣卫来了。

    锦衣卫跟远处的便衣小太监嘀咕了一阵，奔驰而来，将苏霁包围了。

    “皇上请回銮！”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跪地低声请求。

    苏霁使眼色让他们滚蛋，或者便衣保卫。

    骆养性还算聪明，马上离开了，临走，还气愤地跺脚训斥手下，配合皇帝的微服私访行动：“你们眼睛瞎了？他不是我们要抓的人！”

    锦衣卫走了，周围多了一些警惕的眼睛，都在一百步以外。

    那些百姓又回来了，继续议论，这边，下象棋的不少，一些小生意的也不少，尤其是相面算卦的，那边，还有小孩子插着草标卖身。

    也有低等青楼女子出来搭讪拉客！

    苏霁坐着就能听到大量的民间真实的信息，感受着大明帝国微弱的脉搏。

    还能看到社会万象，尤其是一些富豪权贵们从远处大街上经过时候的颐指气使，感到社会的剧烈分化。

    “喂，你跟锦衣卫不对付？是钦犯？”一个蓬头垢面的瘸腿老头，不，是断了一条腿的人，乞丐，浑身油腻腻的，衣衫单薄，只能裹紧。

    但是，他眼神执拗，很明显不一般。

    苏霁摸摸御膳房厨师的衣兜，他这身打扮，还是太显眼了些，不过，信手顺出来一点儿碎银子，塞到那个乞丐手中以后，那人就颤抖了一下，眼泪从眼角流下来，“说吧，兄弟，您老人家想知道啥？”

    苏霁和他坐到一起，“大哥，你腿上有多少故事？说说看？”

    乞丐噘嘴，他是一个老兵，边军，袁崇焕麾下的骑兵，后来回京城抵御皇太极受伤残废的，不过，他不伤心，因为，他们的督师袁崇焕更倒霉，直接被凌迟了。前锋将军赵率教四千轻骑兵，被清军伏击，全军覆没！

    一对比，他不算最倒霉。

    现在，他流落京城街头，也是等死！

    他破口大骂崇祯皇帝是个反复无常的白痴。

    结果，旁边的百姓都说他是疯子，还用土坷垃丢他。

    “喂，那个官人，你长得周正，穿得体面，为啥要跟那个疯子聊天？难怪你刚才被锦衣卫围了！”有人好心地提醒。

    苏霁满不在乎，干脆拉着乞丐去小吃，自己掏钱儿，妈滴，御膳房的小厨子都这么有钱，衣兜里好些银豆豆！

    二两小酒，几盘小菜，乞丐满面红光，滔滔不绝……

    疯了疯了！

    皇上居然跟一个乞丐聊得那么开心！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皇上这是哪根筋儿搭错儿了？

    完全不可理喻啊。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在远处生闷气，堂堂锦衣卫，居然来市井上泯然众人？皇上啊皇上，你真会折腾人！

    所有锦衣卫士兵，跟随的便衣小太监，都在低声议论，

    皇上真的出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