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大先生这样的贴身护卫,辛岚心中除了感动,其实内心还是有些不甘的——为什么这么厉害的人,是他谢神策的师兄,而不是我儿的好友?
当然,这只是遗憾,总体而言,辛岚心中,对于那位不能见光的“盟友”,也是在没有太多的期望。
他在山东道,或者在河北道,都没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还能在北方军、燕人、鲜卑人以及晋国朝廷的四重压力之下活下来么?
就像前朝某位大儒所说,鲲鹏一跃九万里,然而除了搅动风云、翻起波涛之外,并不能给整个天地带来变化。
与之结盟,其实也不过是相互利用。或者如大师兄所说的,各取所需,暂时的合作,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有好处的。只是当事情发展到一个阶段之后,这种只存在于口头上的,并不具有实质性约束力的盟约,撕与不撕,就只是动动手指的问题。
因为,谢神策终究只是衰落门阀的一个缩影,一个“余孽”,他的根基已经毁了,他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回光返照之后,结局是可以预料的。他蹦跶不了多久。
这是必然的......辛岚在心里这样想到。
大师兄当然没办法知道辛岚心里在想什么,然而辛岚眼角与脸肌的细微变化,都被大师兄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通过眼角皱纹以及眼神的变化,加上脸部肌肉的抽动,周身肌肉的律动,能够大致的判断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下一步准备做什么,是一个顶尖武者必备的能力。
大师兄是站在武道巅峰的人物,自然精通万分,辛岚的表情或许有作假的成分,但既然有所表现,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大师兄?
当下大师兄只是微微一下,说道:“大统,领,已经是第三批杀手了,后续可能还会有......如果不介意,我想对贵府的守卫,做一些调整。”
辛岚挥挥手,大度的说道:“大先生尽管安排,以后这种事情,无需过问于我,直接去做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老夫对大先生,是放心的。”
“大统领宽容有度,如此,先谢过了。”
大师兄请辞,之后出了辛岚的藏。
在楼下,一名风姿绰约的女子,站在重重守卫之后,等着大师兄下来。
“怎么说?”
“以后,这里,听我们的了。”
许芦苇的脸上出现一丝笑意。
“这个辛大统领,道也不完全是一个笨蛋。”
“呵呵,话不能这么说,单打独斗,暗杀袭击,或许是我们技高一筹,说道统筹调度,大统领的手段与能力,其实我们能够比拟的?再说了,大统领能够给人完全的信任,本身就是对我们能力的一种肯定,识人之能,用人之度,已是上上之选了。以后切莫如此出言不逊。”
许芦苇咯咯的笑了两声,不再说话,站在她身后的辛岚的侍卫队长,脸色就很精彩了。
这段时间,这名靠着军功一步一步走上来的辛岚心腹,可没少给大师兄与许芦苇下绊子,若不是力道把握的够火候,早就被许芦苇直接骂道辛岚面前了。
因此一想到从今往后就得听眼前二人的话,侍卫队长就跟生吞了一尺长的蚯蚓一样,难看到了极点。
不怪乎他的脸色如此之差,因为这至少代表了一点,辛岚对他最近的表现不满意了。
——否则为什么要替换他?
为了前程,或者为了小命,他都应该紧张。
只是随后的献殷勤,被许芦苇直接无视掉了。
侍卫队长心里苦涩,早知道这个女人气量狭小,当初招惹她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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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一群混蛋!”
“都是蛀虫!”
“什么时候了,还在内斗!”
“内斗内斗内斗!这帮家伙就知道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河北道还没打下来呢!危机还没过去呢!只是一场雨,就让他们骨头痒了,就像弄些事情出来!攀咬、毁谤、弹劾......他们以为是自己是晋国朝廷里面的言官么?都是蠢材!都是鼠目寸光的蠢材!”
中军之中,司马弼看着幕僚从沧州传过来的秘密军报,大声咒骂。
书案上的一切——能看得见的,都已经被他扫到桌子下面去了,数名将军以及幕僚畏畏缩缩的站在下方,偶尔被司马弼的口水喷到,也不敢动弹,刚不敢闪躲。
司马檀垂首立在侧手,沉默不语。
北方军因为那一封被扣押的折子,隐隐有不稳的迹象了。
这是所有人都担心,但是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问题。
司马檀心中沉重万分。
举兵造反,这是在钢丝上跳舞,司马檀见过从南洋来的艺人,知道他们表演的难度与危险——一旦失足,就是万劫不复。
相比之下,正直炎热夏季,太行山的谢神策等人,就安逸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