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知道就不动她了,因为这个女人,山寨死了很多人,她不忍心。
这样的想法偶尔闪过心头,但随即又被她压下去了。
毕竟是外界传的枭雄诗的人物,不可能这样多愁善感。
这时候她刚刚巡视完毕,走在泥巴路上,心里又冒出这样的想法,本想摇头将这个想法抛出去,结果刚偏过头,就打住了。
其实怀念一下,也挺好的。
就像有些晚上,她睡在窄窄的床上,想那些叔伯长辈一样。
父亲是个大英雄。这是在她很的时候就已经种下的执念。黄英麟是山东道与河北道人人称赞的大枭,是称霸两道八郡的绿林豪杰,人送绰号飞将军,极赞其马上功夫了得,直追汉朝李龙城李飞将。
她时候就是看着父亲与人交手长大的。母亲是大家闺秀,叛出了家族跟父亲漂泊。她很的时候,父亲跟人比武,她就被母亲抱着站在一边。稍微大些了,就一旁站着看。后来母亲病逝,她就一个人搬个凳子看。再后来,父亲被官兵害死了,她接过父亲的大旗,将山寨守了下来。
这个故事没有什么泪水,也没有什么发人深省的情怀,只是一个女孩儿长大之后,继承父亲的基业,帮父亲守住基业,让父亲生前在意的人,能够活下去而已。
父亲在世的时候朋友遍布四海,父亲去世之后,很多叔伯上门,料理后事的,商量后路的,瓜分家产的,什么人都有,她也是在那段时间迅速成长,从一个并不熟悉江湖的女子,在最短的时间里变成人人惧怕的霸王花。
有些叔伯现在还站在她身后,有些已经去了地下,就埋在寨子下面。有些成了别人的人,有些现在官府。
已经二十八的女子......其实叫女子也并不好,因为实际上她没有成过亲,按照年龄喊女孩儿又太嫩。
她快要三十了。
父亲在世的时候跟她,人要为自己活,也要为在意的人活,必要的时候,一些不喜欢的人,也是值得付出的,不过归根结底,是为了心中的信念而活。
黄英麟是她的父亲,是一个甘愿为了兄弟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因此他死后很多老兄弟要走要分家产,更多的老兄弟则是站在了他女儿一边,帮他把寨子守下来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好人有好报。
二十八岁的女孩坐在树枝上,看着远方,想着那句激励了无数在黑暗中仍然向往光明的人的话,有些茫然。
然而......有些人不算好人,他们就在身边,自己每天看到他们的笑脸、不开心,觉得他们的喜怒哀乐似乎都挺好的,就算是躲在拐角听他们吵架都挺好的,然后有一天,这些人不见了。
不见了就是死了,再也见不到了。他们的骨肉与这个大山连成一体,与他们在一起,却又不在一起。
山寨里面的粮食,加上前几年的储存——她听了任中行的话,每年都藏一部分粮食在地下——一两个月还是没问题的,只要晋都那边反应的过来,自己这边已经坚持了这长时间,应该是没问题的......
只是晋都那边,并不能完全指望。
再这回官府投入这么大,决心可见一斑,这两天不要命的进攻,虽然一败再败寸功未建,但也在消耗着他们这边的士气、精力,最重要的是人手。
没有补充,他们就是无根之水,迟早要干涸。
东山段的一道领那边似乎又有厮杀,女子一个跳跃,从大树上跳下,然后看见五六个身上带血的人带着一个伤员从二道岭那边急急忙忙跑过来。
“他怎么了?”
见跑过来关心询问的是个女子,这六个人便停下了,然后道:“手断了,之前受过重伤,可能不行了,他老婆刚生......”
“不是临阵脱逃,只是他杀了四个狗官兵,不能死前连是儿子还是女儿都不知......”
“既然如此,还耽搁什么!”
霸王花侧了一下身,为这些人让开了道路。
那些人道了谢,然后匆匆忙忙的走了。霸王花摇了摇头,心道我不是过家里有情况的不要上阵吗,这样忠义的汉子,不能就这样死了......若是回来的时候他还没死,就提拔为亲卫吧。
这样想着,脚下却不停息,快步的向拴着的战马走去,随后快马朝着东山段一道领那边赶去。
与霸王花擦肩而过的七个人,正是谢神策,几人利用官兵与马匪交战甚急的机会,从山崖下通过,没有被发现,成功突破一道领与二道岭,最后往西风领山寨而来。
“那女人还不错......”
“围着纱巾,看不到脸......”
“呸!这样的马匪,不是某个头领的相好的,就是某个巨头的闺女儿,不然敢一个人在这里瞎逛游?”
“尽瞎扯,你怎么不是霸王花本人呢!”
“呵,公子不要理他,这家伙又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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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道已经陷入了极大的混乱之中,山东道就像一团乱麻,一向与北地风光人情不同的淮扬道,此时也没有了多少楼台烟雨中的迷离朦胧。
湖面上飘来了雾气,仔细闻闻却是烟火的焦糊味。
有战船已经解体沉入水中,有的还在水面上,上面起了大火,迟早也是沉。破碎的木板有着明显的烧灼痕迹,湖面上飘着的尸体与木块随波荡漾。冬天的水鸟就站在尸体上啄食,随着尸体的下沉与湖水的拍打,不时扑棱棱的飞起,然后又落下。
这时已经结束了的水战的画面。
而在不远处的陆路上,规模的战斗还在持续,一队宋军追着一队淮军,淮军不时回头交战两下便掉头就跑,双方若即若离似远还近,就这样一直打下了去。
“将军,怕是不能在追了,当心有诈......”
“晋军已经不是以前的晋军了,在水上不是本将的对手,上了岸,他们一样不行!”
“将军,我们已经离得够远了......”
“怕什么......你看他们又上来了!给我杀!杀光他们!”
“将、将军......”
晋军的反杀犹如前几次一样,美能起到半作用,一阵丢盔弃甲之后再次跑路,宋军的将领大笑着拍了拍同僚侄子的脑袋,豪情万丈的同时,也对这个子产生了好感。
之前的话虽然有些煞风景,但好歹用心是不错的,是个可造之材......
随后被他刚刚拍了脑袋的宋军士兵就大叫一声,头仰着向后倒去了。
他一惊,随后胸前一阵刺痛,似乎看到了雪白的羽毛在胸前,之后就倒下了。这倒下之后,他似乎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情况。
自己果然中计了。
战斗结束,一名魁梧至极的汉子将与自己体型很般配的大刀插在地上,一屁股坐下去,剧烈的喘气。
汉子其实很年轻,二十多岁,只是一身看起来肥肉实则结实的肌肉与满脸的大胡子让人觉得他年纪比较大了。
“将军,那边报告,水师又败了,损失了三艘战船......”
“猜到了,若非水师打败,这帮不怕死的狗、娘、养的也不敢追这么远......”
“三公子果然料事如神......”
“哼!”
“额......属下告退。”
这胖子就是王逵,此番南宋兴兵,淮军因为之前的争斗,军心不稳,一时间没有准备,被打的节节败退,此时水师退守港口,他奉命接应,结果水师的人没看到,倒是迎来了上千人的宋军。
他率领五百人边战边退引得宋军追了四十里,最后伏兵尽出,将那千人规模的宋军几乎全歼。
这是少有的大胜,对于整个淮扬道的战局虽然起不到太明显的作用,但之于军心,无疑是有着不可替代的鼓舞作用的。若是写成捷报发到晋都去,宣传一番,这场胜对于整个大晋的鼓舞,都是不可视的。
届时晋帝龙颜大悦,天下百姓欢庆,他王逵......
唯一可惜的是,这场胜,似乎跟他的关系并不是很大。
因为这场伏击,是他的弟弟王钟极力要求的,他之前嗤之以鼻的。
王逵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然后站起来,朝着琅琊山的方向看了一眼。
三叔偏心,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他是王家嫡长子,居然没能得到三叔的倾心传授,实在是......很让人生气的事情。
(ps:明天元旦,大家快乐,今晚6000,算是补一下之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