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某一天,一队全副武装的缇骑从应县出发,上百人押送两辆囚车,浩浩荡荡往南方而去。
布匿骑在马背上,身上披着制作精良重达三十斤的丘山铠,腰侧悬挂着鸳鸯直、刀,后插长弓,目光炯炯。
“那把弓是好东西,在军方都是将军一级才有资格使用,而就算是这样,一般也不到人手一把。三石以上的大弓,在马上可以脚踏射击,力量之大,一百五十步内,可力透三层甲!”
李阎王微微指点示意,随后将眼前的树叶小心的放回原处。动作太大的话,可能会引起缇骑的察觉。
其实谢神策等人藏身的地方距离布匿的队伍足够远,李阎王也只是凭借经验才能猜出那种长弓可能是晋军之中极为精良的大弓。之所以如此小心,是因为缇骑警觉异常,先前谢家死忠在应县县城小有动作都引起了轰动,以至于在城内众人根本无法下手,所以此时才格外的注意,以防止引起不必要意外。
“之前那片峡谷,发动了一次小型的袭击......所以在那边转弯的时候,他们会提前查探,人手撒出去之后,布匿会第一时间将±,重点集中在世子身上......那时不是最好的时机,只能等到开阔处......”
李阎王这样分析着,随即谢神策将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硬纸,拿出一截铅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如果我是布匿,其实并不会在此处放松大意,只因为一路上如果要袭击,其实处处都可以,只不过这里......是唯一开阔的地带,是受袭可能性相对最小的地方,或许会出其不意.......但这里实在是一个好地方,所以......期望吧。”
如谢神策所说,他笔尖点到的地方,确实不是一个好的袭击发动点,但至此往南五十里,这里是唯一不算险要的地方,是可能性最小的地方。布匿跳了一条并不好走的路,未必就没有引蛇出洞的意思。
谢神策说过之后,盯着那张图又看了一遍,在心里仔细的再推演两遍,最后才将那张图小心的放进怀中。
“大人,那晋人果真分出一部分人去追谢家的人了。不是我说,那些谢家的人......实在是不堪一击,要不是大人布置精妙,他们一个都回不来。嘿,真是日落西山了,连像样的高手都拿不出来......”
从后方赶过来的曹八岐小声的说道。谢神策在这群人面前自称耶律庆宗,乃是燕国甲字号上等大姓耶律家族庶子,燕国长公主慕容端的心腹。是以在曹八岐等人眼中,谢神策虽然是家族中不受重视的庶子,但其实身份尊贵,受慕容端重用,还要高过同等级的晋国谢家,慕容端毕竟是皇亲国戚,是一条粗粗的大腿了。他们不知道谢神策的真实身份,所以出言对谢家也并没有多少善意。
当初谢神策一战击破太行山数万山贼,让山东道的马匪也担惊受怕了许久,毕竟是几千人就击破了数万人,要是收拾他们,即便是有太子庇护,真要动手,缇骑几万人的压过来,山东道又相助的情况下,他们自忖,其实也没有多大希望赢的。
是以那段时间山东道的一些人马匪,便开始了之前颇为不屑的“漂白”,连带着太子在马匪中扩大影响力都变得容易了许多,甚至还收服了两支规模人数并不小的势力。
被人吓怕这种事情,在一向自诩天不怕地不怕敢把皇帝拉下马的马匪心中,其实是相当忌讳的,谈缇骑变色不是害怕,而是敢于脸红脖子粗的说“要是真敢过来爷爷劈了他”,颇为勇武不屑的样子。
然而这种恐惧,表面上表现的越是愤怒或者风轻云淡,其实内心就越是强烈,得到最后,山东道马匪占山为王的山头上,每个月都会请戏班子演上两场马匪杀退缇骑的好戏。
这种戏,常年的演下去,或者是杀缇骑,或者是杀燕军杀鲜卑人,很能让人产生诸如“哦,我其实是打得过他的”、“我们这么厉害他们算什么”之类的情绪。这种情绪再被一些人鼓动,渐渐的马匪都以为自己确实很厉害,可以打得过燕军打得过鲜卑人打的过缇骑,再后来恐惧就变了,变成了急于向缇骑求战以证明自己确实厉害的迫切希望了。
不得不说,马匪之中是有高人的,这种舆论人心的控制,已经达到十分高超的境界了。手段想必很巧妙,一开始为了镇压起到一些效果,说不得还要假戏真做的来一两场“偶遇”,然后马匪取胜,以为佐证。
在这种环境中生活了许多年的曹八岐,其实心中对于缇骑也是有恐惧的,包括葛猴子他们也都是,然而此时表现出来的,就都是熊熊的战斗欲望了。
谢神策无意追究支撑他们强大战意的根源,听到他们对缇骑的能力提出怀疑、有所不屑的时候,心里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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